“这种大红的颜色,真的能展现宋韵么?”
盛夏听着这带刺的话,知道面前人是在怀疑安霁德不配位,自然是打心里不舒服,甚至动了开口驳斥的心思。
可还没等到闺蜜二人回应,这两个姑娘儿的父亲就又开了口“要知道你们的身份可是让许多人会带上一层滤镜的,你们说什么,如果是错的,影响可不是一般的大。”
“您是觉得安霁的设计太‘华贵’,所以不是宋韵该有的风格么?”盛夏不是不能明白这位父亲的‘担忧’,可也不愿意听着自家闺蜜被人质疑,“其实红色并非华贵,而宋韵的婉约也并非素色。”
“正红碧绿的凤冠霞帔同样典雅,褙子滚边的彩绘也可以繁复金辉。”盛夏指着展示台后面的背景板,上面印着几首宋代名词,“婉约派的词人也有华丽辞藻,豪放派诗人更是酣畅淋漓,每个朝代的文化都是百花齐放,相得益彰的。”
眼看着面前的男人面上的不满逐渐被歉疚所取代,盛夏递了个眼神给安霁,示意后者来介绍自己的设计。
“这件是你理解里的清雅宋韵吧?还有这件……但是如果我把这套红色的拿走,你就会发现,青山不逢,羲和隐世,整体就像是一盘散沙。”
“反之,如果我只留下这件红色的,和这件清荷,却又娇艳失了稳重。”
“他们都是宋韵的一部分,就像宋韵是中华文化的一部分,他们从来都不是独立的个体,也不是只用一个名次就可以概括。否则,又为什么要去谈他们的当代价值呢?”
两个姑娘儿的目光一直盯在衣服上,显然是被杭罗不同于其他人造面料的独特自然之美所吸引,安霁注意到,便在第一时间开了口“你可以看看这个料子,小朋友要是感兴趣也可以上手摸一摸,没关系的。”
“杭罗也是一样的,过去王公贵族,有钱人家的座上宾,如今却也是我们老百姓买得起,我们织造人、养蚕人穿的起的。”
从“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到如今“银丝赤罗,寻常衣着”,或许这才是属于一个文化真正的时代价值,或许这才是杭罗乃至宋韵文化流传千年而不朽的真正体现。
“嗯,这料子确实不错。”若说听了安霁和盛夏的话,男人还有些许倔强的犹豫,当视觉与触觉叠加,男人看向妻子,没来由得提起了自家老人,“我记得妈有一件,很多年前我小时候摸到过一次,软软的,可看着挺括。”
“后来搬家,不知道是卖出去了还是被偷了,就没见妈再穿过,我也就一直没见到过这个料子,原来是杭罗。”
听闻此言,盛夏朝着安霁挑挑眉,意思不言而喻行啊,这回怀旧的人知道记忆里母亲的珍宝是什么了,也不会再瞧不起你,也不会再瞧不起你眼中这些珍宝的时代价值了。
闺蜜兴奋得很,但安霁却没有回应,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这个料子你们哪里买的,能……”做丈夫的话刚说出口,就被憋着笑的妻子暗地里掐了一把,半晌也没回过神来。
“啊,啊啊,我怎么忘了啊,你就是非遗传承人啊,那你平时做衣服卖么,我想给我妈买一件,弥补她这些年一直舍不得穿的遗憾。”
半个多小时前就已经来等自家闺蜜的盛夏也开始不耐烦了,拿出自己手机,忙中出错的点错好几次,这才把微信二维码点出来。
“先加我,安安她下午肯定还得过来,我先拉她去吃饭了,有什么要问的微信问我。”
眼看男人手机刚想起扫码识别的提示音,盛夏也不管前者有没有申请好,直接拉着安霁往出跑“走了走了!”
“你自己看看都几点了,还有五分钟一点了,下午可是一点半就开始下午场次的观展了,你到时候肯定有不肯晚来,胃不要了,还是命不要了?”盛夏比比划划,夸张的不能在夸张,就好像饿这一顿安霁就能人间蒸发一样。
“好了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还是我们家安安聪明,不过不着急……咱们先吃饭,我下午陪着你,没人的时候和你聊聊,然后晚上再和你细说。”
闺蜜两个最近都被工作埋得抬不起头来,难得聚在一起休息,再多的热爱也不可能消除疲惫,一顿快餐愣是让二人吃出了不一样的快乐。
“哎,等等,刚刚那位游客联系我了。”正喝着饮料,盛夏手机屏幕一亮,沾了不少油的手随便在纸巾上摸了两把,直接就去抓手机。
“喏,你看啊,和我说刚才挺抱歉的,一开始态度不好,是他自己不懂,所以怀疑你怎么进的展览,怕带坏他们家孩子。”
盛夏把手机侧到了一个两人都需要伸着脖子才能看到的角度,美其名曰‘公平合理’,继而才照着手机上的念给安霁听“后来听你说的就理解了,现在想给自家母亲买件衣服。”
“所以,其实他说的对,人们对非遗传承人多少会有滤镜,如果我们去造假,去传播一些错误的知识,带来的影响恐怕是地动山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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