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简直都能气炸了,非得拉着钱唐和我吵架不可:“去你妈的!你现在到底去哪儿?你不让我跟也可以,但你能不能把事情跟我说明白?你这人怎么总这样啊!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你……”
话还没说完,钱唐突然往我手里塞了一样东西。他一言不发看着我,好像突然松了口气,然后轻轻拍了拍我的头,转身再走了。
我满腔的怒火都要崩了,但赶紧低头:简单的钢钥匙环,上面拴着钱唐的车钥匙。呃,钱唐给我了他的车钥匙是啥意思。我不明白啊。
话说到这,请再允许我为自己偏向神经失调的行为,辩解最后一次。我和钱唐前几天一直都在冷战当中,而直到今天早上,我俩依旧不算完全和好。
我曾多么热爱钱唐那种含蓄的气质呀,有奖猜谜一样,他好像什么都说尽了,好像什么都没说。不像今天,我总是忍不住破坏气氛,总想戳穿和追问什么。像空气变得稀薄时,我就忍不住要打开窗户。我是什么时候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是上了大学?还是在早上钱唐在和别人讲电话时露出肃穆的脸?
但是,现在事都做到这份上了,是糖是屎姑奶奶也得继续吃下去。
我握着车钥匙再追上钱唐。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不太敢靠近他。直到钱唐拦了一辆出租车,他刚拉开后座,我立刻麻利地先上了前座。
我虽然确定钱唐和我吵架再厉害,也不会在外人面前给我难堪,但心情很紧张,没敢回头看钱唐的表情。司机看我俩谁都不搭理,更不确定是不是一路的,他就问:“小姑娘,你想去哪里?”
后座的钱唐突然张嘴,说了句我不懂的方言。司机以同样的语调咿咿呀呀答应了句,再把车径直开到了火车站。
我沉浸在钱唐会说方言的新奇感觉里,看到火车站标示才再呆了呆。坐完飞机还要坐火车?他到底要去哪儿呀?
下午发出的火车很少,乘客也不多,头两节车厢里,零零落落只有我和钱唐两位。
钱唐已经视我如空气,他整个路途中支着下巴,沉默地望着外面的庄稼。前半小时,他又接了几个电话。
“家里出了点状况,需要回去看看……已经解决,不需要担心……”不知道男女,说话温柔(也可能是我的错觉),反正,钱唐已经完全不在乎我还在对面坐着瞪着他。
和他通话的人显然还想继续问,钱唐微微皱眉,直接结束对话。而且像对我一样,我亲眼看着他手指点了下,屏蔽了对方的号码。
我怀着无可奈何地怒气盯着钱唐,既不想拉下脸主动说话,也不知道干什么,只能随手把玩车钥匙,无意识地用上面的齿轮刮着桌面。
这么磨了十分钟左右,嘎吱嘎吱响的噪音终于把钱唐惹恼了。他抬过头来警告我:“你想我把钥匙扔了?”
我正差导火线呢,立刻挑衅地盯着他:“扔啊!”
这次的对视里,我俩谁都没先笑,气氛也没缓和,甚至越来越凝固。钱唐下巴略沉,冷冰冰地睇着我。
过了会,钱唐先移开目光,而我尽量漫不经心但飞快地把钥匙收回包里,忍不住摸了下心脏。我愿意出仅剩的一百块打赌,钱唐刚刚堪称阴冷压迫的目光力,不仅仅想扔钥匙,他绝对想把我也顺便扔了。
但跟变了脸似的,等钱唐再回过头来时,他突然说:“春风,跟我出来。”
我还以为,钱唐要跟我道歉,或者我俩终于拉出来吵架。钱唐带我来到火车的小厕所前,我毫不犹豫走进去,直到他也走进来,在我后面吧嗒地锁了门。
我俩站在狭小的火车卫生间,我冷汗唰地就下来了。
我这人横行霸道,这辈子吃过的大亏寥寥可数,其中印象最深刻的,绝对是曾经跟着叶伽蓝走进厕所被他堵在里面的美好经历。从那之后,我上厕所前必须一个个踹门,检查里面有没有藏人,而且非常讨厌公用厕所。
因此现在,我立刻扒开钱唐要出去,他却从后面抱着我。
“你,你干什么……”我的声音肯定发抖了。
钱唐镇定地说:“做坏事。”
这是我俩的一句暗语,具体“做”什么坏事,无非就是吃喝什么赌呗。我刚开始不相信,直到钱唐动真格掀我衣服,才目瞪口呆:“你神经!这是火车。再说,早上的时候才……”
“我今天说过那么多次,我不让你跟着我,你听了吗?”钱唐喝止我,他冷冷说,继续粗暴地掀开我衣服,“别动,我现在很烦。”
“去你妈的!要烦你自己烦去!你碰我干什么!”
我忍着气,比起受侮辱,我今天感受到太多复杂情绪。说实话,有点累,有点怀疑人生,肚子还有点饿。
但钱唐好像有股什么邪劲儿上来,我衣服很快就被他三下两下拽开。我不想对他动粗,只能拼命躲,但火车上的厕所能有多大,当怎么挣脱都挣脱不了,眼前钱唐的脸和叶伽蓝的脸不断重合。
我胃里翻江倒海,就在即将陷入暴怒失控的边缘,钱唐突然停了动作。他望着我,目光里瞬间闪过意兴阑珊。
“你还是个小孩。我不该迁怒。”钱唐皱眉,他也不需要我回答,再命令我,“算了。你出去,让我一个人静静。”
我紧闭着嘴不说话,摸着锁要迅速离开。但准备打开门的瞬间,透过墙上贴着的镜子看到钱唐最后的表情。无限寂寥,无限烦恼。
其实想一想,我为什么一定执意追着钱唐来到这里,可能就因为,我爱了他这么久,但我内心知道,钱唐和我终究不太合拍,也终究不会太合拍,他内心深处的所有烦恼和喜悦都和我无关。
但是,我依旧想去靠近这样的他。
喜欢浮生若梦请大家收藏:(www.akshuwu.com)浮生若梦爱看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