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我了,我简直全身冒汗,低声埋怨他:“妈的怎么可以这样坑我?说好誓言只说半分钟,你这样,我都完全没准备好……”
钱唐笑了,伸出手让我给他戴上戒指,他提醒我:“哎,也没外人,随便说。可以说说,为什么要嫁我。”
“嗯,我想嫁你,因为钱唐你很幽默,很可靠,很会鼓励我,你对我很好,你对我一直都很好,你让我觉得在你身边很安全,哎呦,我确实不知道说什么,疯了我……都不太会说这种话,姑奶奶一点准备都没有。我现在只能记得,昨天写结婚通知函封面,你写‘丽梦无前兆’。这句子里包含了我和你的姓。你又跟我打赌,说绝对不会有人猜到这岔,这世界上只有你自己知道谜底。我其实特想告诉你,我也猜出来了。虽然,我都不懂自己怎么猜出来的……和你在一起,我经常感觉,自己的心和自己的一切是完整的。我知道,和你在一起,我可以成为更好的人,也可以只做自己。虽然吧,我这辈子可能永远都没法读像你那么多的书——我靠,你爱读就自己读去吧。就像海大星曾经说过的,知识不能取代友谊,即使变成笨蛋,我也不愿意失去你。”
四周一片奇异地寂静,比钱唐之前的话落地还要更久。
接着,钱唐为我戴上戒指,低头吻我,证婚人宣布我们成为夫妻。我俩跑到民政局走后门插队,掏钱买了俩小红本。至少在法律上,终于是合法关系了。
之后举办的“寒酸的婚宴”(照钱唐母亲的叫法),也是简单的不能更简单。快递投递完所有结婚通知函后,钱唐开车带我们去小汤山的一所温泉度假村,包了一个独栋小别墅。
院子里有几滩热气腾腾的温泉池,我们坐在玻璃窗后面的榻榻米上,喝酒吃烧烤。
刚开始气氛很好,后来大家喝醉了,就开始胡言乱语。
程诺喝了两杯酒,哇地一声哭了:“我妈都看不到我婚礼了!她总说我可以晚点结婚,不然以后就不能粘着她了,但我总让她不放心!她临死前还念着我的名字!”
程诺哭着抱着我,我还穿着婚纱,一下子被扯了个大口子。从那之后,气氛一下悲凉了。钱唐的母亲也开始垂泪,提到她丈夫没法来这个婚礼,而我默默地想,就算我父母还活着,他们不也是没来参加我婚礼吗?
“你应该告诉你父母。”程诺泪眼朦胧地劝我。
我估计自己也是喝多了,而且确实受不了煽情气氛,借来她手机给我爸打电话(是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还能记住他手机号,估计他十几年都没换过吧)。
电话接通,响了很久才接,依旧是我爸有点冷酷的声音。他咳嗽了一声,叫了我名字。
“爸爸,”我很小声地说,“我结婚了。和钱唐。”
对面沉默了两秒钟,挂掉电话。
我只好对着话筒里的滴滴音,继续说:“谢谢爸爸你的祝福。”
除了钱唐微微挑眉,其他人好像信了,程诺啜泣着抢过电话,开始给她自己的父亲打电话。
我们吃了不少肉,喝了不少酒,估计每个人都感慨了人生。到后来,钱唐母亲说要泡会“北方的脏水池子”,而我和钱唐扶着醉醺醺的程诺,等她家人来接她。
寒风里,钱唐冷不丁地感慨一句:“我居然结婚了,”顿了下,他问,“特长生,你明天开学?”
我一下子蔫了:“没吧……”
钱唐把我的帽子拉到眼帘下:“没想到,我婚姻里的第一个谎言来得那么快。”
一直烂泥状态的程诺突然抬起头:“行了,秀什么恩爱?对了,钱唐你是南方人?”
钱唐没搭理她。过了会,还是我接茬说:“是呀是呀。”
“那麻烦你告我,这位没暖气的南方朋友,麻烦你告诉我,你们那块没暖气是怎么活下来的?怎么活啊,这位没暖气的南方朋友!”程诺喝醉了,她来回絮叨,称呼钱唐是“没暖气的南方朋友”。
我觉得挺逗的,钱唐却不耐烦地打断:“你去问那些没暖气也没男朋友的南方朋友。”
程诺又不出声了,她扁着嘴委屈的样子很可爱,我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钱唐冷眼看了我会,直接把她丢给我:“黄毛家的车还没来?我叫我的司机过来送走她。”
话音刚落,一辆轿车就从马路地平线里猛飚出来,车停下,两名中年男人疾步走来。我立刻就从那独特的走姿里,认出其中一个人是我爸,立刻把程诺丢给钱唐,跑上去拦住他:“爸,你来干什么?”
我爸的眼睛跟刀剐似得看了我一眼,我整个人
他直接越过我,气势汹汹地奔向钱唐,明显要给他一拳。而刚刚胡说八道的程诺,却抢先踢了我爸一脚。我爸没理她,再要打钱唐,结果程诺全力地扑向我爸。跟我爸来的那位大叔劝解不成也加入混战,看他那样子,估计是程诺的父亲。
最后浑身冒着热气的钱唐母亲,闻讯从温泉里出来,她垂眸看了两眼,先淡淡地让我回去多穿点衣服,从旁边折了干枯的树条,狠狠地抽下去。
滚在地上的几个人迅速分开。
“你们北方蛮子晓不晓得什么是体面!”
结完婚后充话费送的混乱里,除了程诺屁股上不轻不重挨了几下,其他人的脸,被那个南方老太太用树枝子抽出了深深的血痕。
她亲儿子的伤势最重,眼珠整个充血,被医生拉去做了眼底排查。
钱唐母亲和我爸在走廊里交谈。我坐在病边思考人生。过了会,钱唐推门走进来,受伤的眼睛被白纱布蒙着,像个有礼貌的海盗坐在我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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