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哥哥!”不仅是岳托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叫,阵后正在用千里镜观战的皇太极也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在千里镜中分明看见了代善连人带马消失的场景,皇太极明白,在对方如此强大火力下,从战场上消失意味着什么,不仅仅是战死这么简单,而是死无全尸,可能连一点渣渣都剩不下,皇太极如何能接受这样的死法,在整个满洲阵营中,代善可以说是除了努尔哈赤之外,皇太极最尊敬的人,都说长兄如父,皇太极从年轻的时候起就一直跟在代善的后面作战,比如当年的萨尔浒之战,就是代善和皇太极联合起来,给努尔哈赤奉上了一场精彩的表演。在这之后,代善是力挺皇太极的保皇派,不仅仅是口头支持,行动上更是支持皇太极,而代善作为努尔哈赤的大儿子,也是所有皇子的带头大哥,在清国国内往往起到的是定海神针的作用,即便是皇太极亲征,也很放心将一方事务完全交给代善打理。可是今天,在明国的京师城下,代善竟然就这么死了,而且如此惨烈,皇太极完全接受不了。
这一幕显然刘毅在千里镜中也看见了,只不过他不知道那个扛旗子的人就是代善,但是可以看得出来,此人一定是两红旗的大将,如果不是代善本人的话,也可能是他的儿子岳托之类的人物,至少不会低于甲喇章京。刘毅分明看见,当那人被机炮打死之后,无数的两红旗马甲就跟疯了一样往那个方向猛扑过去。刘毅冷笑道:“好!就怕你们不聚集,敢在机炮面前聚集,看你们有几条命。传令,集火打击!”
砰砰砰砰,数十门机炮调整方向,朝着两红旗马甲最聚集的地方扫射过去,弹丸所过之处,根本没有一个站立的人,鲜血流成了河,而机炮边上的铜制弹壳早已经堆成了小山,辅兵们拎着水桶拼命给机炮和火炮散热,可是显然跟不上他们的射击速度,一桶水浇上去,只听见滋啦一声,冒气一股白烟,通红的炮管变成了黑色,可仅仅过了片刻,炮管便又再次变成了红色。摇动手柄的射手们咬着牙,心里不断估算着还能打多少发,在制造总局的测试场上,机炮可是经受过极限测试的,也就是不断发射不断降温,一直到炸膛为止,射手们多次观摩过,所以严格控制着这个射击量,到了这个程度,不停也要停,否则一定会炸膛,炸死自己也就算了,还会伤及无辜,边上的辅兵和副射手都不可能逃脱殉爆。
“阿玛!阿玛!你在哪里!”虽然明明看见了代善被打的四分五裂的一幕,可是岳托还是下意识的选择不相信,他不相信自己的阿玛就这么凭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甚至连尸体都没有留下。他带着两红旗的精锐骑兵冒着炮火赶到了那个位置,可是瞬间岳托就欲哭无泪,因为他的眼前全都是残肢断臂,人和战马的尸体混合在一起,早就已经分不出本来的样子,即便代善就在这些尸体之中,他也分辨不出来哪一个是自己的阿玛。而战旗的碎片飘的到处都是,他只在地上看见了一个光秃秃的旗杆。“贝勒!快走!这里不能留!”几名亲卫架着几乎已经发疯的岳托就把他往边上拖。“啊!啊!”下一刻,惨叫声不断传来,在刘毅的命令下,数十门机炮集火攻击两红旗骑兵最密集的地方,岳托这边肯定是被重点照顾的。一名亲卫的躯干被数发平射过来的机炮弹丸击中,直接将他拦腰打成了两段,因为人的主要器官都在上半身,所以此人一时不死,就在岳托脚边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岳托的面色一下子煞白,这种恐怖的场景在清军的作战史上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可是如此近距离出现在岳托的眼皮子底下倒是第一次。岳托的胃部一瞬间翻江倒海,就要呕吐出来,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吐,身边又有数名亲卫,浑身冒着血洞,被打飞出去。
“贝勒,快走!”岳托腿一软,剩下的几人架着他就往马上扶,轰隆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一发开花弹就在岳托的身边爆炸,战马的四蹄瞬间被炸飞,整个马匹就像是蛆虫一般在地上翻滚嘶鸣,几个扶他上马的亲卫也是被炸的七零八落,一个个抽搐着倒在地上,眼看着是出气多进气少,就要不行了。而岳托更惨,他虽然没有被破片直接伤害,可是倒下的战马却将他的双腿压了个结结实实,并且战马因为吃痛,一时不死在地上翻滚,如此重量更是将岳托的双腿压的骨断筋折,岳托惨叫着,“滚开!滚开!啊!啊!”反手抽出了腰间的短刀,噗呲一声插进了战马的脑袋中,自己的坐骑这才一声不吭死了,停止了翻滚,岳托双手撑住地面,想要从战马身下把双腿抽出来,可是战马死沉死沉,他一个人的力量根本做不到。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在火光中不断死亡,冲在大阵前面的满蒙骑兵一个个倒下,血胡同一条一条在队伍中出现,想要决死反扑的哥萨克根本就接近不了对方军阵,他们只能徒劳的用手中的手枪发泄心中的愤怒,可是手枪根本够不着敌军,看这边打得热闹,实际上连对方的皮毛都伤不到,反而是哥萨克死伤惨重,他们的战马无助的盘旋着,骑士拼命拉动缰绳,想要控制被炮弹炸的几乎发狂的战马,可终究是没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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