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入了十二月份,天启五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太平府虽然还没有下雪,但是江风阵阵夹杂着逼人的寒意。
守城的两个兵丁缩在城门洞里,一边搓手,一边聊天:“他妈的,这个鬼天气,真是冷,阴沉沉的也没有阳光,今年这个光景跟往年不同,我听江北的亲戚说,江北发生了雪灾,死了不少人哩。”“是啊,也不出太阳,我这老寒腿又犯了,一到冬天骨头里都酸。”
“驾!驾!”三人三马飞奔过来,“前方何人,停下!”一个兵丁喊道。
啪一声,一鞭子挥来打掉了这个兵丁手中的红缨枪,“瞎了你的狗眼,敢挡百户大人的道。”一个马上的总旗大声呵斥到。兵丁这才看清楚,来人正是赵林,此人和吴斌吴大人关系不好,平时进城都是不急不忙,今天怎么火急火燎的。
原来今天周之翰和吴斌召集议事,要谋划剿匪事宜。赵林心中有别的打算,虽然平时他不买吴斌的面子,议事从不早到,但是今天他来的格外的早,还将手下两个心腹总旗带了过来。
来到县衙,进入议事堂,陆陆续续有县城的文武官员进来,众人按品级落座,吴斌进来坐在右边第一把交椅,周之翰坐在正堂,他在芜湖县城已经担任了六年知县,因属于清流被东林和阉党所排挤,多年不得升迁,也快年近五十了,两鬓都有些发白。赵林坐在吴斌下首的位置,繁昌县的驻守百户闫海也过来参加议事,介绍马仁积匪的情况。他坐在赵林旁边再往下坐着刘毅等几个总旗。
周之翰清了清嗓子对大家道:“咳咳,想必诸位都应该明白今天召集大家来所为何事。马仁积匪屡次扰乱我太平府治安,苦于繁昌县城兵力单薄,上次剿匪失利也损失了一些兵马。当涂那边知府大人和龙千总要求我等和繁昌县的同僚齐心协力,围剿韩真积匪。下面请闫百户说说那边的情况吧。”
闫海站起身走到一副太平府图前对众人拱手道:“诸位,某惭愧,数月前剿匪失利,手下兵丁折损数十人。”
吴斌摆摆手:“非战之罪也,繁昌仅有一个百户所,兵力单薄,还要分兵守城,闫百户不用自责了。”
“多谢将军,其实韩真这支人马并不是今年才出现,早些年马仁山就有盗匪啸聚山林,但是当时他们人少,而且战斗力不强,对官军也没有太大威胁,更别说威胁繁昌县城,我们打过几次,打一阵就会老实数月时间,事情起变化还要从今年说起,这个韩真其实是白莲余孽,宿州府人氏,两年前徐鸿儒被扑灭之后白莲教余孽被打散,在山东,南直隶都有活动,这个韩真隐性埋名和一部分宿州籍贯的白莲教徒回到老家,年初杨从儒造反之后又跟着他,杨从儒败亡之后,他带着剩余的马贼步贼约一百余人在荻港渡口悄悄过江,来到了马仁山一带,兼并了马仁山的盗匪,又有一些活不下去的苦哈哈前去投奔,结果他自称小汉王,拉起了一支近三百人的人马,打家劫舍血洗商队。”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竟能和官军抗衡,原来是白莲余孽。”众人恍然大悟道。
吴斌点点头:“闫百户请继续说。”
“是。上次作战,我带了八九十个兄弟直奔马仁山,他们竟然敢在山脚下列阵和我对战,他们的步队倒是不足为虑,关键是他们竟然拥有三十多人的马队,咱们的兵马正将他们的步队杀散,没想到韩真亲率马队冲击咱们的侧翼,我这才败下阵来,好在他们没有衔尾追击,也许是怕咱们城里有援兵。我还是死了十几个兄弟,伤了二十多个。被他们抢去不少兵器棉甲。哎!”听完闫海介绍了马仁积匪的情况,众人若有所思。
吴斌对周之翰道:“周大人,各位同僚,听闫百户所说,这股贼寇的核心就是这三十多人的马队,杨从儒造反时间太短,几乎无法形成有经验的骑兵,这支马队一定是白莲余孽,至于步卒不足为虑,咱们只要能想办法消灭这支马队,事情就大有可为。”
周之翰缓缓道:“那吴将军可有良策?”
吴斌沉吟一下道:“目前两地兵马多为步卒,只有某麾下刘毅刘总旗营中有一个小旗的马队,可堪一用。刘总旗,我领大军在前攻他的步队,你领本部兵马在后,如果贼寇用同样的手法偷袭我军,你可有把握消灭他们?”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训练,刘毅对自己和弟兄们有信心,当下站起身抱拳道:“下官定叫他有去无回!”
“好!”吴斌赞道:“如此,某调集芜湖县城全部兵力,包括赵百户的两个总旗,再加上闫百户的兵马,芜湖的防务就暂时交给徽商子弟民团。一共三个百户的兵力一举荡平积匪。”
周之翰一拍惊堂木:“县衙负责提供军械粮草,三日后出兵!”
“是!”文武将官纷纷起身应道。
傍晚城外赵林营中,赵林坐在营帐之中,隐隐的烛光照的赵林的脸忽明忽暗。下首单膝跪着一个穿老百姓服装的青壮男子,赵林放下手中的茶杯,将一个信封交到男子手上道:“这个信封里是三日后出兵的路线人数等详细情报,想到马仁山必过板石岭,可以在板石岭设伏,届时吴斌在前,我居中,刘毅的新军殿后,他们专门为了对付你们的马队而来,你回去告诉韩真让他集中马队冲击吴斌的前军,我在中间会隔开前军和后军,只要韩真能斩杀吴斌就行,然后我会率军压上,你们假装败退就行了。另外你们营中不是有掳掠的一些百姓吗,宰了他们,把人头给我充作军功。只要我能当上把总,事后好处少不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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