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峰渐渐消退了,天雄军剩下的士兵全部聚集在了寨山高地上,卢象升和将士们一起呆呆地看着水面,那上面漂浮着尸体、装备、粮草,而卢象升知道,水底还有着更多的东西,他们的火炮火铳还有很多的马车弹药,甚至是行军帐篷都沉在了河底。营救工作已经全部结束,说是营救,其实能救上来的人寥寥无几,因为无定河谷道狭窄的缘故,洪水的流速非常快,被冲走就是一瞬间的事情,除非是运气好抓住了路边的树干或者大石头什么的,否则被洪水卷走,身边的人都来不及伸手,人就已经被卷到下游了。而后期的救援,无非也就是用绳索将抓住固定物体保命的人给拉起来。
张孝纯摘下了自己头上的钵胄盔,全体明军纷纷跟在张孝纯的后面,摘下头盔,向牺牲的同袍致敬。卢象升紧了紧大氅,对身后众将道:“事到如今,去绥德已经不可能了,可想而知,绥德现在是什么情况,应该也被洪水给淹了,无定河最终是要汇入黄河的,从地图上看,就算是洪峰渐渐减小,整个延安府也是遭殃了。这是一柄双刃剑,我们去不了延安,恐怕清兵也过不了洪泛区追杀咱们。”孙传庭的情绪有些低落,这可以理解,自己的军队损失了这么多,孙传庭哪里能高兴的起来。在孙传庭脑海中其实还有一个想法,他跟着天雄军转战西北,早就已经被天雄军强悍的战斗力和高度的纪律性震撼,他以为军队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堂堂正正的王师。当听了卢象升和袁承志等人对青弋军的介绍之后他更是向往,若是能去南直隶看看也不枉此生了。所以孙传庭下定决心,若是想稳定西北局势,那也应该组建属于西北的新军,朝廷下了血本打造天雄军,看来也是看到了新军的优点。若是孙传庭在陕西巡抚的位置上能组建一支西北新军,那可是大功一件,并且孙传庭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新秦军,而且完全可以以现在手下的这支混合兵团为骨干,实在不行他就上书朝廷,再舔着脸去方孟亭那里将张孝纯要过来,实在不行借过来,借一段时间方孟亭应该不会说什么。
而北直隶的军队实在不行就上书朝廷,多少应该能要一点老兵下来,有了这些人当骨干,再听从卢象升的建议,从西北的良家子中选兵,不要那些老兵油子,孙传庭估计,如果单单将目光放在陕西一地,那么只需要一万精锐的新军就能稳定局面,将李自成之流扼杀在萌芽状态,但是目前有个最难解决的问题就是粮饷,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有粮饷,如何能组建新军。本来孙传庭还在为这些事情头疼,可是今天,孙传庭真是欲哭无泪,他的骨干直接被洪水给冲走了一半,剩下的这点兵力能不能渡过此劫还存在疑问。
卢象升的话说完,无人接话,过了好一会,孙传庭才接口道:“为今之计也就剩下一条路了,去葭州,洪水已经将南下的道路彻底封死,只有我们身后的谷道因为地形的原因阻挡了大部分洪水,我们要在黄土高原上翻山越岭到达葭州,到了葭州之后,转道北上进入榆林镇,跟尤世威汇合,当年尤世威领兵入卫京师,也是在京师城下跟建虏大战过的人,不惧他们,跟尤世威汇合,得到边军的帮助,我们还能重整旗鼓,甚至可以重新南下,摧毁米脂。”不能不说,目前这是最合理的方案,或者说是唯一的方案,明军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尤世威卢象升当然知道,并且当年他率领白幡队参加京师大战的时候还跟尤世威打过照面,这是一员虎将。袁承志道:“孙大人,固然现在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可是我想既然对方是有意泄洪,并且基本上可以断定,李自成和豪格有了联系,那么他们难道不会想到我们只能去葭州?会不会提前布置好了兵力截断咱们的道路?”卢象升道:“承志,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我们已经别无选择,你看看我们的士兵,很多人都受了伤,最重要的是干净的水源没有了,粮食也少了一大半,我们撑不了几天,武器还有很多不能击发,困在这里等,那是死路一条,太被动了,就算前面是铜墙铁壁,咱们也要闯过去。”
“驾!驾!”绥德东北方向,洪水之前分兵的两万满蒙联军正在狭窄的山谷中奔驰,山路难行,对于骑兵来说更是不能排成传统的行军队形,因为很多山道甚至只能通过一人一马,但是这支部队是满蒙联军的精锐,为了顺利完成葭州之战,不仅仅是巴牙喇和正黄旗全体出动,配属的一万蒙古兵也是精锐,他们由察哈尔部和科尔沁部的骑兵组成,这些察哈尔骑兵在林丹汗死后都争着表现,希望能得到大清的认可,所以作战的时候非常勇猛,科尔沁人现在的心态跟土谢图一样,觉得下一个草原王者就是科尔沁,当然也是积极参与皇太极的军事行动,所以即便入关之后连番作战损失不少兵力,这两个部落的战斗热情还是比其他部落要高昂。宁完我安排这两个部落出兵跟随也是看中了他们的战斗力。两万骑兵轻装上阵,没有携带多余的给养,宁完我认为,洪水冲击过后,天雄军必然是实力大损,现在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骑兵必须要保证速度,在天雄军赶到葭州之前抢占要道,阻击他们,等待援兵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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