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回三天前,当日宋献策在刘宗敏和牛金星面前出的主意,就是这件事情。宋献策原先在河南的时候,因为屡试不中,家里条件又差,总不能饿死,所以就给人算卦挣些小钱,这一来二去,他这个半吊子算命先生反而在当地小有名气,主要是他说话似是而非,肚子里又有些墨水,总能把来测字算卦的人忽悠的一愣一愣的,所以人家自然也就对宋献策深信不疑。宋献策深知一个道理,往往在天下形势不好的时候,人们反而将很多事情寄托在鬼神之事上,他明白,若是比学识,自己恐怕真的不是李岩的对手,要说战略眼光,自己更是和李岩差了十万八千里,要想闯王信任自己,那就要另辟蹊径,他想来想去,占卜这玩意自己最拿手,而且最终解释权归自己,只要能让闯王相信,这事就算是成了。
当日他便对牛金星和刘宗敏道:“咱们不能为刘将军直接辩护,那样越描越黑,我们反其道而行之,用更大的一件事来抵消这件事的影响力。我看,我们可以劝进,让闯王登基称帝,有这件事在前面,没有人再会计较刘将军的过失了。不过空口白话说肯定不行,刘将军既然在成都府内抄家,那么多少收集了一些古书,你可以立刻派人快马回去,找一本汉代的古书,拿来我看,听闻牛军师是仿字的高手,就请牛军师出马,以汉代古书的字体为蓝本,仿一本武侯遗策,具体内容我稍后再告诉牛军师,然后将这本新仿制出来的书做旧,到时候就跟闯王说是这次抄家行动中抄出来的三国古书,我再解释一番,闯王定会深信不疑,李岩这次肯定想不到我们会用这一招。”
刘宗敏便问道:“按照现在的速度,闯王回到成都府只要三天时间,三天时间仿写应该不成问题,可是如何能以假乱真,将这本书给做旧呢?”宋献策神秘一笑,这些旁门左道之术一般人肯定是不懂,但是对他宋献策来说还真不是什么难事,他本来就是算卦占卜出身,很多民间的小把戏心里都是门清,对于这种小意思,他大手一挥道:“呵呵,书籍做旧其实非常简单,刘将军回去之后吩咐手下,准备隔夜茶水一壶,将书籍放在茶水中浸泡一会,拿出来用火烤干,这样封面和纸张就会泛黄,然后找个手快的手下,不停翻书,翻他几个时辰,只要书籍起了毛边就行,然后喷上一些水,找个灰尘多的地方,反复扔,书籍就会变得又黄又脏,紧接着滴一些油到纸张上,墨水遇到油会有侵蚀效果,字体会变得模糊,最后要是还不放心,准备红茶一碗,用毛刷刷书边,然后烤干,注意刷的时候要故意不均匀的刷,烤干之后书边会变得焦黄且参差不齐,这样一本书做旧就完成了。”
牛金星和刘宗敏简直就像是听天书一般,谁能想到宋献策竟然还有这个本事,这民间做旧的方法,他们都是闻所未闻,可是宋献策竟然能一口气说出来,甚至细化到每一个步骤。牛金星不禁哈哈大笑:“哈哈哈,我看宋军师不论在哪里都能生存下去,而且能活的很滋润,光是这书籍做旧的手段,就让人叹为观止。”宋献策摆摆手道:“哪里哪里,牛军师见笑了,都是些雕虫小技,不足挂齿。”有了这么个计策,今日在堂上,宋献策才能说出什么十八子主神器的话来。
回到堂上,李自成听见宋献策和牛金星这么说,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李自成也不是豪门出身,不过是个驿站的驿卒,自己的认知范围尚且有限,如今听宋献策这么一忽悠,激动地浑身颤抖,难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李自成真的要坐天下不成?李自成立刻上前一步道:“军师,这本书现在在哪里,能不能拿来让本王瞧瞧?”宋献策说道:“这本书应该还在刘宗敏将军手上,闯王可派人出去传刘将军将这本书带过来让闯王一观。”李自成有些迫不及待了,“好好好,就这么办,那个谁,立刻出去叫刘宗敏把书献上。”李自成顺手一指身边的卫士,卫士见闯王发令,立刻小跑着奔出堂外找刘宗敏去了。刘宗敏其实根本没走远,这本来就是几人商量好的计策,刘宗敏知道不一会就会有人出来找自己献上书籍,所以故意放慢了脚步。一炷香的工夫,卫士便带着刘宗敏重新回到了堂上,刘宗敏的手中还多了一个小布包裹。李自成此刻也不管责罚刘宗敏的事情了,直接道:“把书拿上来我看。”刘宗敏立刻上前,打开了包裹,一本又旧又黄,一看就非常有年头的书籍,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武侯遗策。李自成抬头问道:“这就是武侯遗策?”
宋献策点点头道:“不错,正是武侯遗策,这本书乃是诸葛亮所着,当年诸葛亮自知身有隐疾,即将不久于人世,便将一些治国的方略和对后面事情的预言写进了书中,呈给刘禅。这本书就跟武朝时期袁天罡所着的预言书籍一样,特别是在易学之中有着很高的地位和价值。只不过这本书随着巴蜀覆灭,三家归晋之后,便遗落民间,到了唐宋年间便不知所踪,学生以前在河南的时候跟着师傅学习过易术,所以知道这本书,只是没想到,这书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这倒是多亏了刘宗敏将军,刘宗敏将军虽说没按指令行动,可是歪打正着,虽然不能说有功,但是也算是无过,学生以为,但凡天下有变,或是新皇登基,都需要有祥瑞之兆作为支撑,天授不取反受其害,这本武侯遗策被闯王得到,不正是应验了当中十八子主神器这句话,这么看来,刘将军功过相抵了,闯王当顺应天时,不负万民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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