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承志上下打量了这个叫阿水的卫士一眼,此人个子不高,跟袁承志站在一起几乎矮了一个头,看起来年纪很小,而且细皮嫩肉的,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在训练场和战场上摸爬滚打的卫士,袁承志不由的多留心了一些,猛然,他的身躯一震,嘴角不禁扬起,有了一丝笑意,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想到这个卫士也一直在观察袁承志,见到袁承志摇头,不禁怒道:“你摇头做什么,难道觉得我比你矮小,看不起我吗?”云南民风彪悍,因为民族众多土司众多的缘故,自古以来,各个部落之间就是摩擦不断,所以打架甚至是打仗都是家常便饭。万历年间三大征,其中规模最大的一场就是杨应龙叛乱,也就是所谓的播州之战,云贵一带的汉军和土司兵几乎全部被卷了进去,因为万历援朝的国际影响大,所以这场发生在国内的大战反而被后世的史书给埋没了。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当地的民风,特别是土司部落,一向是好勇斗狠,男女都不例外。
沐天娇一向欣赏的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所谓顶天立地,那最起码身材要强壮,要有肌肉感,袁承志怎么看都是一个书生,一个小白脸凭什么统领千军万马?所以沐天娇本能的就对袁承志有一种排斥,又听说此人代表了什么南直隶新军,将来还要跟他们协同作战,对付流贼,就更觉得此人不靠谱,沐天娇不是反对滇军接受外援,只是最起码要来个靠谱的,袁承志怎么也不能算得上是个杀伐果断的将领。所以最好自己能把他挤兑走,就算是坐在秦良玉身边的那个什么军师,也就是胡子大叔,也比这个小白脸靠谱许多啊。
袁承志见阿水气鼓鼓的样子,不禁觉得更加好笑,他咳嗽了一声道:“咳咳,阿水,本官真的没有小看你的意思,只是好男。额,不,只是大殿之上有这么多重要人物,舞枪弄棒的总归不太好。”“哈哈,你怕了吧,我就知道你是外强中干,就你一个书生能成什么事,不是有句话吗,百无一用是书生。”沐天娇昂起头说道。袁承志也不想跟他争辩,“对对对,阿水你说的是,那就算了吧,我认输,行吗?”袁承志这番话一说,秦良玉和沐天波同时松了一口气,秦良玉不断对成康竖大拇指,意思是他这个学生了不得,情商非常高。袁承志这么一说,虽然是主动认输,但是怎么看都将比武变成了玩笑的性质,也就是一个官员不跟一个小卫士计较,既保住了沐王府的面子,也体现了新军的大度,两家都是友军,不过是开开玩笑罢了。此时沐天波站起来再提一杯酒,这事就算过去了。
沐天波果然端着酒杯站了起来,自己这个妹妹平日里实在是太娇纵了,因为她是家中小妹,所以沐天波对他也是爱护有加,其他的军将更是不敢惹这个带刺的花,所以沐天娇不管是在军营里还是在沐王府,所有人都让着她,自然就养成了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还好袁承志厉害,救场及时,沐天波一定要敬袁承志一杯。“你竟然敢侮辱我,你当我是云南的猴子吗?”沐天娇提剑就冲向了袁承志,沐天波手中的酒杯都掉在了地上,完了完了完了,云南众将皆是面如死灰,沐天娇平日里怎么闹都没关系,可是今天是什么场合,她这么一闹,新军的军援怎么办?秦良玉气的简直要吐血,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卫士肯定不是普通人,普通人绝对不可能如此放肆,一定是沐天波的近亲,放在军队中熬资历,这一点从云南众将的表情就能看出来。可他们不好喝止,自己这个糟老太婆只好豁出去了,决不能因为一个小小的卫士让两军伤了和气。
秦良玉刚站起身,只听当的一声,沐天娇手中的宝剑已经跟袁承志的剑交击在了一起,火花四溅,发出一阵巨响。袁承志心想这个小卫士力气还挺大。不过袁承志虽然是主将,但也正如沐天娇所料,他是个文官,少年时候在袁崇焕的军营里学习了武术,到了新军之后也学习了不少,只能说对上几个普通人没问题,但真要是遇到了练家子,可就有些捉襟见肘了。这云南当地,女人习武也不是奇事,这大堂之上不就坐了个秦良玉吗?秦良玉现在是年纪大了,年轻的时候,武艺高强,寻常武将三五个也近不了身。沐天娇今年年方二八,比沐天波小三岁,但是习得一身好武艺,别说是跟云南军中一般的将领比武,就算是跟吴立身这样的高手,也能过个三五招不落下风,对上袁承志,沐天娇自然是信心满满。这信心一来,下手就开始有些没轻没重了,竟然好几次使出了杀招,让沐天波等人倒吸一口凉气。
“你给我停手!”沐天波抢在秦良玉之前一嗓子喊了出来。可是沐天娇不为所动,硬是接连出招,让袁承志有些手忙脚乱。秦良玉对身后张凤仪道:“你去把他们分开,这沐王府的人要做什么,如此放肆,此人日后决不能留下。”张凤仪起身一撩披风就要冲过去。说时迟那时快,袁承志竟然将手中剑掷出,沐天娇不知是计,本能的回撤一步,抬剑格挡。等到她格飞了袁承志的剑,才惊觉上当。她立刻变招,准备彻底击败袁承志,现在袁承志手中没有了剑,已经是必输无疑。张凤仪娇喝一声道:“住手,不得伤人。”话音未落,只听到砰的一声,一阵白烟飘过,沐天娇手中的宝剑忽然间断成了两截,沐天娇是个女子,体重较轻,仿佛是被巨人推了一把,沐天娇腾空而起,向后飞了出去。在场众人全部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几个云南的军将就要冲上去,这边秦良玉身后的四川军将也是一片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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