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腾蛟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这些王爷以为是在过家家吗?简直就是大明朝的笑话,四个这么有钱的王爷,竟然只凑出一万两银子,一万两银子能干什么,两万兵丁,一个人只能分到半两银子,这是干什么,这还不如不给,这不是在侮辱这些守城将士吗?“诸位王爷,我何腾蛟虽然是个文官,却也知道现在是生死存亡之际,在这种紧要关头,几位身价不凡的王爷只拿出一万两银子,恐怕不合适吧。”何腾蛟冷脸道。湘王的脸色也是一沉,平日里他一向比较给何腾蛟面子,他也知道自己虽然是王爷,但是在皇帝心目中的定位是个什么样子,所以跟地方官肯定要搞好关系,这些地方官一方面是来当地做官管理事务的,实际上还承担着监视王爷们的任务,从朱棣起兵之后,老朱家就对这些王爷是千防万防,生怕再出一个朱棣,所以地方官从正面来说要是失陷藩王是个死罪,从反面来说要是藩王造反地方官隐瞒不报或者未能觉察的话也是死罪,所以地方官跟这些藩王的关系表面上看挺和谐,实际上非常微妙,只不过没有人会捅破这层窗户纸罢了。
平日里何腾蛟对这些藩王非常客气,虽然湘王他们心里也清楚这种客气和尊敬只是表面上的,受限于大明朝的礼法,文官肯定要讲究个地位尊卑,但是内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些王爷们也知道,别说是文官骨子里有傲气,魏忠贤厉害的时候,哪怕是京师出来个小宦官代替天子到王爷家里去,王爷们也得好生供着,阉人家奴都能不将这些王爷放在眼里,别说那些文臣武将了。不过何腾蛟这点做的不错,从来没有跟他们闹过不愉快,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给王爷们甩脸子了。其实这些王爷心里真是没数,要不是到了危急关头,何腾蛟也犯不着这么干,眼看着流贼大军就要兵临城下,这些王爷们还在心疼自己的钱财,殊不知,要是闯军攻进来了,他们就是顷刻间人头落地,家产也要被全部掠夺,与其这样还不如现在拿点银子出来给大家分分,也好鼓舞守城将士们的士气。
湘王也用低沉的声音道:“何大人,你说的这个不合适是什么意思,我们这些王爷的家底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那都是皇帝赏赐,都是天恩,这都是祖宗留下的基业,闯军来了,我们愿意拿出一部分钱来犒赏士兵,可是也不能将官府的责任转嫁到咱们的头上吧,你们官府平日里收税什么的,不就是要用在关键的时候,如果都要我们这些富户捐钱,那还要官府做什么,说白了,富户给钱那是情分,不给那是本分,不信,你去外面问问,哪家哪户都愿意捐一些钱,可要是官府还要限定个标准,捐多捐少,恐怕就没人愿意了。”何腾蛟被湘王怼的无语,这些人的钱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那是从哪里来的?他们的吃穿用度都是朝廷拨付,都是皇家供给,这些钱从哪里来,不正是从税收里面来的?亏他还有脸说这个钱是天恩,天恩不也是升斗小民聚集起来的,到他这里变成私有财产了。何腾蛟也懒得跟这些王爷们废话了,反正今天他来也是传达王奎聚的意思的,不是跟他们争吵的,他旋即道:“诸位王爷,今天下官前来主要是有一件事情,方才我说了,黄得功将军和袁大人的兵马已经在南下救援长沙的途中,但是有一个问题,敌我双方实力悬殊,没有人有必胜的把握,所以王大人在心中说,如果事不可为,我要带领守城兵马掩护王爷们突围出去。”“不行!”何腾蛟话音刚落,湘王和吉王便异口同声喊了出来,吉王上前一步道:“我们几个王爷本来是皇帝分封才来到这里,按照大明律法我们只能在长沙,除非是有皇帝的诏令我们才能移动位置,可是现在没有圣旨,我们哪里敢乱动,就算是死也只能在这里。”湘王点头道:“说的不错,况且我们家大业大,又不是我们自己,还有那么多家眷家产都在长沙,若是走了,咱们靠什么生活,难不成皇室成员还要靠官府救济度日吗?”
何腾蛟心里真是极其鄙视,这些个王爷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到这个关口了竟然心里还是惦记着财产,自己的命和财产哪个重要拎不清吗?自己都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谁不知道,城池守不住失陷藩王他何腾蛟是个死,要是王爷在突围过程中有个三长两短他也是个死,就算是成功掩护藩王撤离了,那么朝廷会不会以擅自移动藩王的名义降罪谁也不知道,最后这个锅肯定还是他何腾蛟来背,怎么这些王爷连这点常识都没有。他觉得真是对牛弹琴,何腾蛟也不想啰嗦了,也许这些王爷觉得还没到火烧眉毛的时候,真要是流贼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估计都能吓尿了吧。何腾蛟叹息一声道:“下官还有很多军务要处理,王大人的意思下官已经带到了,请诸位王爷再斟酌一下吧,流贼想必已经快到了。”说完,何腾蛟便告辞离去。湘王等他走了才露出极度不满的神情道:“这个家伙当自己是谁,在我们这些王爷面前颐指气使的,不过是一个知府罢了,在大明朝廷那里算个什么东西,他说的轻巧,咱们走了,钱怎么办,没钱,我们就连破落户都不如,本王可不想过那样的日子,与其没有钱,还不如死了算了。”其他王爷也是纷纷点头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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