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首辅是温体仁,周延儒可是死对头,本来周延儒还要借此机会上位,可若是被温体仁拿捏住了,局面就要大反转了,温体仁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绝好机会的。这也是韩赞周最担心的地方,当时准备粮食战争的时候,韩赞周其实就跟周延儒提到过这一茬,韩赞周主要忧心的是朝廷内部并没有他们的内应,也就是说这次行动完全是由地方上自己主导的,若是朝廷内部有一票高官跟他们站在一起,那么事情即便是败露了,还有回旋的余地,但是以温体仁为首的内阁集团显然是不可能买周延儒的账的,所以周延儒他们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否则就是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的局面,今天一个小小的刁民都敢押着自己这个堂堂镇守太监游街,城内已经乱了套,到现在还没有官兵前来镇压,这本身就透露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张溥站在徐弘基的身后,面无血色,用惶惶不可终日来形容也不为过,显然他也听见了外面韩赞周被抓住的声音,徐弘基从梯子上摔下来,张溥立刻逮住一个家丁凑上去问道:“怎么样,看清楚了吗,外面是韩公公吗?”那家丁摇摇头道:“我们一露头就是被下面的刁民一顿臭鸡蛋招呼,实在是没有看清韩公公的身影。”家丁话音刚落,外面忽然安静下来,徐弘基和张溥正要派人看看怎么回事,只听见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国公爷,张先生,是咱家,咱家是韩赞周,你们开开门吧,这些刁,啊不,这些民众想要见见你们,他们要咱们把话给说清楚了。哎呦喂!”说话的声音颤抖不说,还夹杂着惨叫声,显然此人正被人胁迫着说话。府邸里的众人猜得不错,外面的韩赞周正被一群百姓围着,要求他往里面喊话,让张溥和徐弘基等人出来,这次老百姓倒是学聪明了,徐弘基的府邸虽大,但是百姓分成了几波,将他的府邸四面八方都给围了起来,不会再出现张溥那样从后门溜走的情况。
韩赞周本来还想硬气一回,可是他这种硬气在愤怒的百姓们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一个年轻人一棍子打在韩赞周背上,韩赞周立刻杀猪般嚎叫起来,太监的声音本来就难听,更别说韩赞周的惨叫了,这回他是真明白了,这些老百姓又不是什么知书达理之辈,他们只明白最简单的道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次粮食战争,多少老百姓倾家荡产,甚至是家破人亡,要想在这群人中找到几个恨不能千刀万剐韩赞周的并不是什么难事,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己已经落在了这些刁民手里,现在要是逞口舌之快,说不定死得更快。还别说,韩赞周这些人最是惜命,他们拼命的搞钱,拼命的整人,不过是为了享受金钱和权力带来的快感罢了,要不然他们觉得自己活在世界上都没有什么意义了,现在自己的小命在别人的手里,他们的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得卑躬屈膝起来。
韩赞周喊了一回话,见里面并无任何动静,可民众的愤怒情绪正在不断增长,韩赞周总算是真的怕了,他怕这些民众失去理智,伤了他的性命,他更是恨徐弘基这帮人,开始粮食战争的时候,他们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这个时候他们竟然还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态,不肯开门救下他韩赞周,难道要看着他韩赞周被这些刁民杀死吗?韩赞周开始骂了起来:“徐弘基,咱家叫你开门,你是聋了吗?你看看咱家现在什么样子,再晚一步,咱家性命不保,当初咱们做事的时候不是指天发誓,说好了同进同退吗,怎么,现在当缩头乌龟了?”韩赞周在外面骂的起劲,里面的徐弘基更是怕得要死,生怕韩赞周这阉人发疯,将他们的老底全部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给抖出来。徐弘基走到门口,张溥一把拉住他道:“不能开门,千万不能开门,这些百姓没有兵器,也没有破门的器械,国公府大门厚重,简易的木头根本就撞不开,后面还有木梁顶着,尚且有数百家丁,这些百姓不是对手,我们只需要拖延时间,城里发生这么大动静,南京六部不会看不见,只要兵丁前来解围,咱们的性命就算是暂时保住了。后面的事情再说后话,也许阁老还有什么办法也说不定,总之先度过眼下的难关。”
徐弘基慌忙道:“可是,可是这家伙在外面口无遮拦,万一要是把什么机密信息给抖露出来了,咱们还怎么办?”张溥道:“这都什么时候,咱们还有什么机密信息,连报纸都把阁老的计划和盘托出了,我敢打赌,刘毅那里肯定还有大量的资料,咱们就不要在这里操心了,说句实在话,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用了什么方法,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我们的计划从一开始就被刘毅掌握了,不管是咱们的队伍里面有叛徒,还是咱们的计划从一开始就被刘毅获取,总之人家是有备而来,咱们从始至终就没跳出如来的手掌心。”徐弘基问道:“那你的意思是,咱们到现在做的都是无用功,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张溥长叹一声道:“国公爷,咱们这一次恐怕是栽了,不仅如此,若是我们的计划一开始就被他们得知了,那么对方的粮食就是有备而来,虽然我不知道刘毅是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粮食,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一定还有大量的储备粮,我们前期购买的粮食不说是冰山一角,一定不是他们全部的粮食,这样徽商总会才会放心卖给我们,因为他们早就打好了放粮平抑粮价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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