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北直隶真定府城头,一名年约四旬的中年人正站在城门楼处吟诵着什么,身边几人一言不发,只是看着此人吟诵,等此人将北宋着名诗人范仲淹的名篇《渔家傲秋思》吟诵完毕之后,身后一名武将打扮的人才上前一步道:“好诗句啊,乔某虽然是武将,可是也能听懂当年范仲淹描写的边塞氛围,更能听出边军将士们的英雄气概和不怕苦不怕难的品质。如今我大明将士缺的正是这一股子气势。”“乔将军也是军中的儒将,果然是名不虚传。”那中年文士拱手道。武将谦虚道:“哪里,我只不过是个半吊子水平,您可是正宗的范仲淹后人,我不过是个武将而已。”
中年文士转过身道:“乔将军莫要妄自菲薄,世人都认为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文贵武贱,我却觉得这种观点从根上就错误了,每个人活在世上都应该发挥自己的价值,文官武将也不应该有所分别,所谓文死谏武死战,这只是分工不同而已,并不能说谁比谁就高贵,好比现在的局势,武将的重要程度就远远超过文官,我一个书生,纵使有一腔报国之心,可是又有什么用呢?文章并不能杀死人,只有武将真刀真枪在战场上拼杀,才能杀死敌人。”武将叹息道:“这世上如同范大人这般清醒的人不多了。”对话的二人正是北直隶真定府知府范志完和真定府防守参将乔旭。这段时间李自成的军队可谓是高歌猛进,拿下河南之后,大顺军开始整顿集结,随即发起了对北直隶的进攻,没有了卢家的大名府就是一盘散沙,虽然有的民众和官兵自发组织抵抗,但是贼军实力太强大,不是这些民众可以抵挡的了的,很快,大名府便被攻破。流贼大部队马不停蹄,顺带着攻下了广平府和顺德府,至此,从南向北而看,北直隶针对中原的防线就剩下了真定和保定、河间三府。
但是朝廷面对的危机不仅仅是这点,在上次汪乔年出兵河南的战役中,保定和河间府都贡献了不少兵马,保定总兵刘超更是亲自带队加入汪乔年的队伍,结果大家都知道了,官兵在河南全军覆没,刘超等人死的死降的降,北直隶大军基本上是烟消云散了,这之后,朝廷干脆整顿一番,本来朱棣当年设立神武右卫的时候,就将卫所定在了真定府。跟五军都督府一样,这么多年下来,什么左卫右卫基本上都消失了。为了应对目前的局面,崇祯决定重新启用神武右卫的建制,将真定府作为三府的总部,三府的兵马合并在真定府,由真定府知府范志完和参将乔旭统一指挥,为了填补刘超留下来的空缺,朝廷又补了一道命令,任命乔旭为代总兵,暂时管理三地军务,但是实际上,这不过是个空架子,说起来是三府的兵马,实际上因为汪乔年将北直隶兵马抽调了不少的缘故,乔旭手中的兵马只有真定府一个完整的参将营加上河间府与保定府的残兵,总兵力绝不超过一万两千人,同时收拢了一些从广平等几个府逃回来的溃兵,七七八八算起来,加上朝廷支援的少量兵马和从真定府中临时征募的有作战经验的老兵镖师等人,总算凑足了两万之数。
乔旭将这两万人全部放在了真定府,道理很简单,若是分开防守,流贼势大,肯定会各个击破,三个府一共两万人的兵力,如果拆分开,一个城池最多只能有六千人马,这还是放弃了所有县城的情况下,李自成的兵力本来就占据绝对优势,官兵一旦分兵,更是毫无胜算。索性,真定府目前城防坚固,在清军几次入关的作战中,对真定府的破坏不大,且真定府的辖区正好将河间府和保定府拦在了后面,流贼要想进京师,必须先越过真定府的地盘,正好也留下保定府和河间府作为缓冲地带。乔旭认为,如果真定府守不住,那么保定和河间更加守不住,真定府就是京师目前的最后一道防线。只能拖延更长的时间,寄希望于朝廷立刻颁布命令,号召天下兵马勤王。
但是实际上,作为代总兵,乔旭也知道自己这只能算是困兽犹斗,如今朝廷可控制的区域不断缩小,就算是号召天下兵马勤王,又能来多少人?关键是就算来了又能怎么样,大明目前也就是边军还有不错的战斗力,剩下的地方部队基本上是空架子,指望这些人打出什么战绩那是痴心妄想,更不用说朝廷要面对的可不仅仅是李自成的大军,还有在蓟镇虎视眈眈的皇太极。乔旭和范志完都已经收到消息,说是山海关已经被皇太极攻破,清军兵锋直指蓟镇,蓟镇也是危在旦夕,没有了曹变蛟的蓟镇就是一盘散沙,兵力也不多,乔旭丝毫不怀疑清军能在一个月或者更短的时间内将整个蓟镇全部拿下,到时候京师的东面也将受到巨大威胁,朝廷的边军就算调回来,估计也要留着防御东边的清军,南边的流贼就只能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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