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的商铺门口。
方鸿走过去,透过人群的空隙,看到两个中年男女躺在地上,内脏已经被掏空,凄惨骇人,边上趴个扎着丱发的女童。
女童约有四五岁,小脸泪痕,尚且不懂发生了什么事。
只知呜咽:“爹,娘,别睡了,天都亮了呀……”
众人窃窃低语,面色各异。
方鸿听了听,才晓得事情的来龙去脉:
飞云县城,惊现狐妖,滋生了几个妖孽。
其中一头,逃过追捕,趁夜潜入洛河村,害人性命,食人内脏……
方鸿扫了眼,没看到妖孽,已经被送到村里的衙门之地:“可惜……那妖孽重伤,趁机捡人头不知算不算斩妖。”
这时。
练武场的张高麦从旁边挤出,想来看热闹,却吓得脸色发白。
方鸿打了个招呼。
同学之间没有太大的仇怨。
张高麦有点倨傲,自诩不凡,性格还算友善,没什么坏心眼,只是喜欢指点别人练力气……而看到内脏掏空的尸体,张高麦心脏直跳,勉强撑着:“咱们教习刘黑山遇到妖孽,能否打过,还是两说。”
“后天三层算得了什么呢。”
“像我这种,正在壮骨,还没到涨筋腾膜的阶段,遇到了妖孽,逃命也得看运气。”
后天三层,分为磨皮、壮骨、腾筋膜三个阶段,再之后,孕育气血,冲击后天第四层!
方鸿笑了笑,走向周宅练武场。
张高麦昂头,鼓励道:“你平时好好练武,过个二十年,说不定就能踏入后天四层了。”
方鸿:“……”
两人边说边走,进了周宅侧门,穿过边上的备弄就是练武场。
周家内宅,禁止擅入,惊扰内眷的后果严重。
乱棍打出,当街打死,当真一点不夸张。
大乾王朝的阶层如天地鸿沟,父辈是下人奴仆,子子孙孙皆如此,好似樊笼,难以挣脱——唯有武道才能够打破宿命!
……
早饭过后,歇息小半个时辰。
练武场之内,少年少女们或是聚在一起闲聊,或是揉着肚子,促进食物消化,传来欢声笑语,令方鸿差点产生前世上学时、课间活动的错觉。
“唔。”
方鸿闭上眼睛。
听着这些人谈天说地。
例如,周老爷的全名叫周河全,纳了九房小妾,育有三女二子。
又例如,周家大女儿居住在飞云县城,是一位武道秀才的正妻。
上个月附近乡镇闹妖孽……昨天谁家的狗子咬死大母鸡……隔壁夫妻吵架,见了血,闹到村长面前去。
“奇怪啊。”
“大乾王朝的人们好像从来不求仙拜佛信鬼神?只论武道,没有封建的迷信。”
方鸿心绪一动,搜寻脑海记忆,似乎听到过‘仙’、‘神’、‘鬼’、‘圣’之类的词儿。
但……
这些概念似乎是某种禁忌?
“喂。”
旁边响起清脆悦耳的声音,张菱角正是豆蔻年华,圆脸红润,眸子明亮,嘴唇小巧,胸有沟壑:“你怎么不跟我们说说话,一个人多无趣呀。”
练武场之中,她的胸最大,后天二层的境界。
方鸿睁开眼,看着张菱角:“别烦我。”
跟张高麦打好关系很正常,张菱角还是算了……像这种豆蔻年华的少女通常代表着接二连三的麻烦。
“?”
张菱角瞪圆了乌黑眸子。
她自认长相姣好,姿色不俗,长辈们格外宠爱,同龄人争相讨好,有些腼腆的跟她说话都脸红。
看方鸿态度冷漠,她脸蛋涨红,轻轻哼了声:“你,你这人不识抬举!”
小屁孩一个,骂人都不会……方鸿懒得搭理她。
张菱角有点生气,抿着小嘴,甩着马尾辫走了。
在场这些人,她家境最好,娘亲是周家夫人的贴身丫鬟,后来被打发出去,嫁人成家生了她与兄长张高麦。
“呸。”
张菱角撇了撇嘴。
要不是瞧方鸿长得好看,她才不上去搭话。
要知道。
武道教习刘青山对别人严苛,对待她友善。
周老爷也夸她美人胚子,偶尔还给她糖吃……去年她想嫁入周宅的小心思被其得知,周老爷脸色阴沉,当场大怒,明言不准,这倒是张菱角一直没想通的事儿。
这时候。
围在她身边的几个人捏紧拳头,要过去教训方鸿。
练武场的打架斗殴很常见,刘黑山也鼓励相互打斗……武道之路,就是一条独木桥,穷苦出身必须打得过别人,越凶狠越好,越暴力越好,才能够得到武道方面的资助!
“做什么!”
张菱角又气又恼,拦住了几人。
她志向高远,早就盘算好,以后要嫁入富贵人家享福。
眼下是争风吃醋,一旦传出去,她名声也就差了。
在大户人家眼里,这是污点。
张菱角打消他们的愚蠢念头:“这些土包子也想讨好我,换成周家的少爷,那还差不多!哎,哥哥何时能踏入后天四层,过上好日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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