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哥,”谭丽娘轻轻叫了一声他们二人小时候的昵称,“你知道怀瑾是早产吗?”
花易岩不知道她问这句话什么意思,但还是点头。
“那,你知道我生怀瑾是大出血,再也不能有身孕了吗?”谭丽娘直直地看着花易岩,唯恐错过他一丁点细微的表情变化,自然将花易岩吃惊诧异的反应尽数收入眼底,放进心底。
周围突然安静了,连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都没有了,连枝头的小鸟都不叫了,连太阳都躲到云后面去了。
“时候不早了,赶路吧。”谭丽娘抬手放下车帘,隔绝了外头的光线,也挡住了花易岩的欲言又止。
花易岩苦笑一声,赶车上路。
呦呦睡了一路,等回到家的时候精神已经好多了,甚至已经可以自己从车上下来再走回屋子里了。虽然她很好奇为什么谭丽娘同意花易岩把她背上车,却拒绝了他把她背下车送回屋里,但是一整晚对家的思念让她忽略了这件事,尤其是当陶陶攥着她的手开始流泪时。
陶陶的眼泪掉下来,掉在姐妹俩交握的手上,湿湿的凉凉的。这一刻,花呦呦的心才彻底有了归属。家人,家。
“好了,你们两个,”谭丽娘站在她们身后看了一会儿,将快要溢出眼圈的泪用手帕擦掉,上前拉起两个女儿的手,“呦呦还没好全,快带她进屋。太阳上来了,天要热了。”
“嗯嗯,这就进屋。”陶陶抬起手臂,连手帕都不用,直接用袖子抹一把脸,拉着呦呦往房里走,一边走一边问她感觉怎么样了,大夫怎么说,开了什么药,中午想吃什么……
谭丽娘站在原地看她们俩进了屋,这才转过身看先大门口。那里站着花易岩,一脸地“丽娘你听我说”。谭丽娘轻轻露出一个笑,“今天多谢花大哥帮忙了。”说着屈膝对花易岩行了一礼,客气而疏离。行完礼也不管大门,直接转身回了正房。
花易岩在门口站了半晌,牵上马车回家了。
呦呦是一直过了七八天后才察觉出不对劲的。
之前她一直沉浸在陶陶无比细致的关爱和怀瑾依赖的目光还有怀宇无底线的迁就的美好之中,只顾着多吃多喝快长肉,同时还要和谭丽娘躲猫猫逃离苦兮兮的汤药,因此没有注意到花谭两家之间的反常。
直到七月初七七夕节那天,气温终于降了一点,从早上就开始凉风习习,中午的时候天就阴下来了,中午睡了一觉起来的呦呦对着天空感叹一句:“老天都要为牛郎织女哭泣了。”
才感叹完,就想起来她身边还有一对现实的牛郎织女呢,这对牛郎织女可比天上的方便多了,不用一年苦等这一天也能随时见面,当然,如果把两家中间的墙壁打掉就好了,这样就不用回回走大门了……
等等!好像,最近大门也没走?不止没走大门,似乎连人影都不见了?甚至都没来关心下自己是否病好了。呦呦苦思了一阵这是为什么,觉得的确不是自己的错觉,自从她生病开始,就不曾见过花易岩的身影了。他不可能不知道这是献殷勤的好时机,怎么没把握机会?还是说,她错过了什么?
呦呦看了一眼炕梢的谭丽娘,凑到陶陶身边嘀咕了一会儿,陶陶听完抬头惊讶地看她,呦呦对她肯定地点头,陶陶忍不住深思起来。过了一会儿又对呦呦耳语了一阵,呦呦点头,然后穿鞋出去了。
一直在炕梢给棉衣絮棉絮的谭丽娘看着小姐妹俩这一串儿的小动作,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觉得很欣慰,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相亲相爱手足情深呢?
呦呦从屋里出来后,直接朝着西边的墙壁走去,站在墙根儿底下学了几声鸟叫,又学了几声猫叫,就等着墙那头的回应。但是,直到呦呦仰头仰得脖子都酸了,也没有等到任何回应。
花易岩跟在呦呦身后才走进厢房,就看到谭丽娘叉着腰在瞪人。呦呦立刻往他身后躲了躲。
花易岩赶忙就着摘篮子的动作挡住她的目光,小声地劝她,“呦呦又没错,你说你爬那么高万一摔着怎么办?忘了八岁那年了?”
呦呦眨眨眼,拽着花易岩的袖子扯了扯,好奇地问:“八岁那年怎么了?”
花易岩把摘下来的篮子递给丽娘,低头看了一眼呦呦,揉一揉她的头,“八岁那年啊,院子里的枣树第一次结枣,为了吃枣上树跳下来的时候……”
“咳咳。”谭丽娘突然咳嗽了两声,打断了花易岩的话。
呦呦和花易岩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她,谭丽娘被两个人的目光注视着,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打断,这一打断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呦呦只看了她娘一眼就不再看,心中偷偷笑了两下,继续仰头问花易岩,“你从树上跳下来,后来怎么样了?”呦呦问话的时候特别咬重了“你”字,同时对花易岩眨眨眼。
花易岩立刻明白呦呦的意思,“我为了吃枣爬树,我爬上去下不来,可是我又不敢叫大人啊,就自己往下跳,然后我就崴脚了。”一句话里说了好几个“我”字,简直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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