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突然安静了,连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都没有了,连枝头的小鸟都不叫了,连太阳都躲到云后面去了。
“时候不早了,赶路吧。”谭丽娘抬手放下车帘,隔绝了外头的光线,也挡住了花易岩的欲言又止。
花易岩苦笑一声,赶车上路。
呦呦睡了一路,等回到家的时候精神已经好多了,甚至已经可以自己从车上下来再走回屋子里了。虽然她很好奇为什么谭丽娘同意花易岩把她背上车,却拒绝了他把她背下车送回屋里,但是一整晚对家的思念让她忽略了这件事,尤其是当陶陶攥着她的手开始流泪时。
陶陶的眼泪掉下来,掉在姐妹俩交握的手上,湿湿的凉凉的。这一刻,花呦呦的心才彻底有了归属。家人,家。
“好了,你们两个,”谭丽娘站在她们身后看了一会儿,将快要溢出眼圈的泪用手帕擦掉,上前拉起两个女儿的手,“呦呦还没好全,快带她进屋。太阳上来了,天要热了。”
“嗯嗯,这就进屋。”陶陶抬起手臂,连手帕都不用,直接用袖子抹一把脸,拉着呦呦往房里走,一边走一边问她感觉怎么样了,大夫怎么说,开了什么药,中午想吃什么……
谭丽娘站在原地看她们俩进了屋,这才转过身看先大门口。那里站着花易岩,一脸地“丽娘你听我说”。谭丽娘轻轻露出一个笑,“今天多谢花大哥帮忙了。”说着屈膝对花易岩行了一礼,客气而疏离。行完礼也不管大门,直接转身回了正房。
花易岩在门口站了半晌,牵上马车回家了。
呦呦是一直过了七八天后才察觉出不对劲的。
之前她一直沉浸在陶陶无比细致的关爱和怀瑾依赖的目光还有怀宇无底线的迁就的美好之中,只顾着多吃多喝快长肉,同时还要和谭丽娘躲猫猫逃离苦兮兮的汤药,因此没有注意到花谭两家之间的反常。
直到七月初七七夕节那天,气温终于降了一点,从早上就开始凉风习习,中午的时候天就阴下来了,中午睡了一觉起来的呦呦对着天空感叹一句:“老天都要为牛郎织女哭泣了。”
才感叹完,就想起来她身边还有一对现实的牛郎织女呢,这对牛郎织女可比天上的方便多了,不用一年苦等这一天也能随时见面,当然,如果把两家中间的墙壁打掉就好了,这样就不用回回走大门了……
等等!好像,最近大门也没走?不止没走大门,似乎连人影都不见了?甚至都没来关心下自己是否病好了。呦呦苦思了一阵这是为什么,觉得的确不是自己的错觉,自从她生病开始,就不曾见过花易岩的身影了。他不可能不知道这是献殷勤的好时机,怎么没把握机会?还是说,她错过了什么?
呦呦看了一眼炕梢的谭丽娘,凑到陶陶身边嘀咕了一会儿,陶陶听完抬头惊讶地看她,呦呦对她肯定地点头,陶陶忍不住深思起来。过了一会儿又对呦呦耳语了一阵,呦呦点头,然后穿鞋出去了。
一直在炕梢给棉衣絮棉絮的谭丽娘看着小姐妹俩这一串儿的小动作,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觉得很欣慰,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相亲相爱手足情深呢?
呦呦从屋里出来后,直接朝着西边的墙壁走去,站在墙根儿底下学了几声鸟叫,又学了几声猫叫,就等着墙那头的回应。但是,直到呦呦仰头仰得脖子都酸了,也没有等到任何回应。
到底是大病一场,虽然呦呦有心八卦一下谭丽娘和花易岩的事情,到底抵不过身体的虚弱和行走起来晃晃悠悠的马车,上了车不久就在谭丽娘的怀里闭眼睡了过去。于是也就错过了半路上谭丽娘同花易岩之间的“谈心”。
达达的马蹄敲在青石板路上,慢慢走出县城在官道旁停下来。谭丽娘掀充当车门的布帘问怎么不走了。花易岩从车辕上跳下来,朝车后头走去,窸窸窣窣一会儿回来,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腋下还夹着一个羊皮水壶。
花易岩走到车前示意谭丽娘把东西接下来,“我从街上买的包子,你吃一个,到家还有一会儿呢,别饿着。”
谭丽娘看到他这个样子,忍不住一阵心酸,这样好的一个人,应该有一个贤良淑德年轻貌美的女子相配。
“快接着呀,我要夹不住水壶了!”花易岩看她发呆,忍不住催促。
谭丽娘这才回过神来,接过他手里的油纸包。油纸包里是四个酱肉包子,隔着油纸她都闻到了肉香。是杏林馆对面那家早点铺子的招牌,她小时候最爱吃的。
谭丽娘拿着包子看一眼花易岩,低低地说:“你还记着啊。”
“你不也记得我爱吃芥菜豆腐?”花易岩笑起来,眼角挤出层层叠叠的纹路,然后用牙咬开羊皮水壶的盖子,递给谭丽娘,“他们家的豆浆!本来想买豆腐脑,不过卖没了。应该早一点去的。”最后一句话里微微有些懊悔。
“豆浆就很好。”谭丽娘终于不再板着脸,露出一个笑容,拆开油纸包拿出一个包子端详了一下,“我也有好几年没吃过他们家的包子了。”说完立刻咬了一口,一口下去就看到了里面的酱肉,“好像没有以前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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