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种“恐慌”,并非仅存在于中国,在欧美同样也是如此——俄罗斯革命震惊了每一个人,准确的来说,是俄罗斯的革命失败后,暴露出来的革命者的残暴以及屠杀,震惊了全世界,而在战争期间,那种思想表现出来的“蔓延之势”又令各国恐惧不已。
在欧美,政治家们担心革命的思想会成为一种传染病,担心那种“人类头脑中从来未有过的最骇人听闻的、最可怕的东西,使欧洲道德沦丧、内战不休、经济崩溃”,所以,他们千方百计的阻止这一切,数以千百计的活动家被各国政府以“煽动叛乱”等罪名捕入监狱。
但是,没有任何人比唐浩然更清楚什么是革命,更清楚的知道,什么是思想,思想是杀不死的!
只要革命的温床存在,只要革命的土壤存在,那么有一天革命仍然将不可避免的爆发。而这正是唐浩然此时所惧怕的,因为他清楚的知道,革命的贮藏着的力量,尤其是对于中国而言。
尤其是在乡村,当那么一群对政府心存不满的农村子弟作为乡村教师服务的时候,他们就会成为天然的“革命导师”,而他们的思想势必会影响到他们的学生——更多的人会接受那革命理念,而革命的理念极有可能在乡村扎根,因为乡村一直以来都是帝国的软肋!
“要不然,停止征收田赋?”
几乎是一种本能,唐浩然想到了后世免征农业税的“先进经验”,但是这个念头不过只是微微一动,他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了另一种数字来。
“7.45亿!”
这个数字是什么?
正是去年的田赋所得,也是23.8亿亩耕地所纳的田赋,这甚至不包括政府通过放领公地得到的地租。可以说,现在的农民所承担的税收,绝不逊于晚清,或许,农民因为良种的普及、苛捐杂税的免除等原因,收入在增加,可实际上,农民的困苦仍然是不可避免的。
但尽管如此,尽管从唐浩然到大臣们都知道农民承担着沉重的,远谈不上轻松的田赋,但是他们更清楚——国家需要田赋。对于中国这个传统的农业国而言,若是加以地租的而言,政府财政收入的50%以上都来自土地收益,甚至可能超过60%,对于每年30亿以上的财政支出来说,一下免除二分之一的财政收入,纵是唐浩然有意,政府也不会同意。
更何况,唐浩然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笔钱对政府而言的重要性。
“陛下,免税,是绝不可能的!”
作为帝国财政大臣的唐荣俊断然开口说道,作为前帝国银行行长,对于税收他有着自己的看法。
“我们必须要看到的一点是,国家财政收入的近三分之一来自于田赋,如果没有这笔钱,每年3.5亿元的军费支出,将无计可施,就连2.2亿元的教育经费,也将无法得到保证,除非陛下决心停止工业建设,毕竟,现在工业建设投入的资金相当于政府支出的半数,取消建设支出的话,可以勉强维持政府收支平衡……”
这才是最致命的地方!
牵一发而动全身!
建设投资是五年计划的核心,每年不少于15亿元的建设投资,是经济统制委员会根据中国的工业实力,制定的一个建立基础工业的长期发展规划,在第一个五年之中,每年保持十亿元的投资,第二个五年,每年十五亿元,到了第三个计划期间,每年的投资将会超过三十亿元。
如此这般发展二十年后,中国才有可能成为次仅于美国的第二工业强国,从而具备挑战美国,或者说与美国进行全面抗衡的能力。
显然,从国家的长远角度考虑,田赋的征收将直接关系到国家的未来,也就是说,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征收田赋,如果说先前已经知道答案的话,那么现在,唐荣俊的回答,却让唐浩然意识到,自己绝不能为将来可能的风险而牺牲国家的长远未来。
“陛下,从古至今,皇粮国税,天经地义,纵是偶有免除,也不过只是施以皇恩,又岂有全部予以免除之说?”
唐荣俊的话让唐浩然的眉头微微一扬,点头说道。
“确实,皇粮国税,天经地义,这交纳皇粮国税,本就是国民应尽之义务!亦是国民荣誉之一!”
这句话说的是有那么点“厚颜”,但唐浩然却知道,自己并没有其它更多的选择,毕竟革命只是一种可能,而错过眼前这最后一次发展机会,却是对整个国家、民族的犯罪,更何况,毕竟相比于另一个时空,帝国的政局更为稳健。绝非另一个时空中的军阀混战、地方割据所能相比。
即便是偶有不满,那也不过只是癣疥之患罢了!
可若是乡村长期存在不满情绪的话……沉吟着,唐浩然突然开口说道。
“唐卿,若是每年免除50万户左右的田赋,对财政的压力有多大?”
“50万户……嗯,”
沉吟片刻后,唐荣俊点头说道。
“每年大概也就是的几百万元,这是可以接受的,就像我们对军人遗族家庭的免税,每年亦不过只有几百万元,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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