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能怪得到皇上?”富察氏道:“连我自己都以为是昨天晚上没睡好,所以早上起来才有些昏昏沉沉。”
“永琏他们走了之后我就睡了一觉,谁知醒了之后竟然浑身发烫,喉咙疼得连说话都费劲了,这才知道是病找上来了。”
黄越抬手在她的额头上摸了摸,又道:“还是有些热,太医怎么说?”
“刘裕铎和李春风一同来的,说是内有心火外感风寒,症状瞧起来挺重,其实没有大碍的。”
“这病来得急,去得也快,吃上几副药把心火泄下来,烧也就退了。”
“哎!”富察氏轻叹了一口气道:“臣妾也真是没用,永琏的婚事都是下面人在张罗,我什么都没做,却只管跟着添乱!”
“你这里说的哪里话?”黄越道:“你是永琏的亲额娘,没有几个人比你更为他揪着心了。”
“你是看着他完了婚,窝了很久的一桩心事了结了,提着的一口气泄了,整个人放松下来,风邪就乘虚而入了。用过晚膳了没有?”
“还没有。”
“这会儿可有胃口吃点儿东西?”见富察氏轻轻点了点头,他转对侍女吩咐道:“去让小厨房稠稠的熬一碗小米粥来,再配上几样清淡的小菜。”
一名侍女应过去了,他又转对富察氏道:“热热的喝上一碗粥,过一会儿再把药服了,出上一身透汗,明天就不碍了,今天晚上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彩云,你们各自下去忙吧。”富察氏扭头对几个侍立的宫女道。
若搁在往常,每次见皇上来到皇后的寝宫,宫女们都极有眼色的关上门回避出去。
但今天皇后在病中,时常要端水递巾捧痰盂,所以几个人没敢离开,都在一旁垂手侍立。
听了皇后的话,彩云知道她是有私密的话想对皇上说,忙向两人各蹲了一个福,带着其他人悄没声的退了出去,回手又把门关上。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黄越轻声问道。
“皇上,你坐过来一些。”
黄越更觉诧异,从榻边起身向前挪了挪,紧挨着她的身边坐了,征询的目光看向她,富察氏却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两个人已经有十年没有如此亲密的举动了,此刻被她柔软细腻的玉手攥住,感受着那略有些发热的温度,黄越的心一阵狂跳,觉得脸上都有些发烫!
“皇后,你这是……”
“皇上!”富察氏的眼睛忽然变得湿润了,说话也带出了轻微的鼻音:“我这一整天迷迷糊糊的躺在榻上,心里却如同一团乱麻,想得最多的就是你。”
“你瞧你,”黄越道:“这一生病,心思重的老毛病又犯了,昨晚咱俩还一同睡在这榻上,怎么今天又胡思乱想了?”
富察氏轻轻摇了摇头:“我是在想,这十年来,最对不住的就是你!”
她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十年来我们空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只因为我守着从前的一个承诺。”
“这么多年,你对我、对永琏的好,一点一滴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你刚才说得对,如今永琏大婚了,我是了却了一桩心事,现在只剩下唯一的一桩。”
“如果皇上能应了我,我就死而无憾了!”她用力的攥紧了黄越的手,眼泪已经无声的滑落下来。
“我可真要说你几句了!”黄越一边拿起帕子为她拭着泪,一边佯装生气的嗔道:“连太医都说你没有大碍的,怎么就说到那上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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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琏刚刚大婚,大红灯笼都还没有摘下来,不许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皇上,我只想求你一件事,你可否能答应我?”
“你说!只要我能办得到,别说一件,十件、百件都使得!”
“永琏的事你最知道的,等我撒手去了之后,只求你看在我们往日的情份上,好生的待他。”
“我从小就告诫他,让他不要觊觎大位,那本就不该是他的,大清的历代皇帝没有一个是嫡子即位的,这是上天注定了的!”
“永琏最是恬淡的性情,从小就与世无争的,他不会对永琪构成任何威胁。”
“臣妾只求你好人做到底,好生的护他周全,让他能蒙上天的偏袒得终天年,来世我一定为你当牛做马!”
话还没说完,她的眼泪又如断线的珍珠般扑簌簌的流了下来。
黄越心里一惊,眼圈也跟着红了,他双手攥紧了富察氏的手:“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的说起这么奇怪的话?是不是谁在你跟前乱嚼舌根子了?”
富察氏却不回答,一边流泪一边轻轻的摇了摇头,哽噎着道:“皇上,我只是说万一有那么一天,你肯答应我求你的事吗?我只要你给我一个明确的回答!”
黄越无奈,只好郑重的点点头,笃定的说道:“虽然这些都是你的胡思乱想,但既然你说到这,现在我就答应你!”
“永琏是我的亲生骨肉,只要我在世一天,就一定护他周全,没有人能伤他一分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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