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的酒里加了料?”
高履行对自己的酒量很自信,就那点酒,绝对放不倒自己,就是闷倒驴都不行。
金德曼让人收拾走餐具,挥手驱走所有宫女、内侍,拿起一块手帕轻轻擦了擦高履行的嘴角。
“郎君莫不是生气了?金德曼知道这有背郎君的意愿,可妾身也是有苦衷的。”
这一刻,金德曼不是什么圣祖皇姑,只是个在情郎面前手足无措的小娘子。
“这倒没有,反正就是洗洗的事。”高履行无所谓。“你是新罗的王,圣祖皇姑嘢,居然还有苦衷?”
金德曼确实是有苦衷。
新罗的王族分圣骨与真骨,最大的区别就是圣骨有王位继承权,而真骨是没有的。
圣骨与真骨,相互间并不通婚,导致这世间的圣骨越来越少,现存于世只有金德曼与堂妹金胜曼,就面临着血脉断绝的危机。
“王恶他们不是在长安搞什么婚配新风,说是近亲婚配后裔容易出问题吗?新罗果真如此了。”高履行嘀咕道。
得,后面就不用说下去,高履行已经完全明白了。
高·工具人·履行只是延续圣骨血脉的工具,莫得感情的工具。
虽然有点伤自尊,可这才是事实,与高老公子英俊、有权势、有才学(?)没有半点关系。
至于说以后的孩子怎么延续血脉,金德曼完全没考虑过这问题,或者说自欺欺人的不去想。
高履行沉默了一阵,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如果你还没有身孕,那你还能好好的活着;如果你有了身孕,那就是你的死期。”
金德曼张大了嘴,惊愕了许久。
高履行的意思很明白,世间只有这两个无法延续血脉的圣骨,真骨阶层乐意等到圣骨血脉自然消亡,以顺位继承的方式接手新罗国,无须背负任何骂名。
可是,如果圣骨有办法延续血脉,真骨阶层一定会撕下温文尔雅的面具,用尽任何手段斩草除根!
反正,圣骨血脉的凋零,使得金德曼没有任何臂助!
“世事竟可以险恶如斯?”金德曼犹豫了一下。“不,伊湌金春秋忠心耿耿,一定不会背叛王室的。”
高履行嘲讽地笑了笑:“额对金春秋不了解,所以也不能用恶意去揣测他。但是,如果是整个真骨阶层要夺取王权,你觉得凭金春秋个人的忠诚,顶用不?”
金德曼沉默了。
虽然高履行的揣测颇具恶意,但事实是,金德曼真无力反驳高履行的揣测。
稚子持金过闹市,不被抢才真是稀奇。
如果稚子身边有带刀护卫,或许能令人忌惮。
然而没有。
……
不知高履行用的是不是蓝天六必治牙粉。
反正,陪着高履行出现的金德曼艳若桃李,完全看不出比高履行年龄更大的模样。
金德曼不介意让所有人知道,自己有个大唐上邦的郎君!
从利益角度分析,这个郎君可以给新罗带来更多的增援。
别看他口中说大唐不可能出兵,实际上,高履行隐隐透出了一丝意思,大规模出兵是不可能的,小范围出兵,顶住一两个重要节点,还是有希望的。
当然,代价不菲是肯定的。
但是,在国战面前,谈什么代价?
虽然新罗能在一些小战局占上风,但那只是高句丽的主精力没有全部拿来对付它而已。
事实上高句丽的实力足以碾压新罗,但是一直无法全力对付新罗,主要原因还是在防备大唐这个强邻。
新罗筑起与大唐之间的千里边墙,本意究竟是什么?
真指望那破墙完全隔阻大唐的兵锋?
那么幼稚的想法,谁教你的?
边墙的存在,只有一个目的,拖延大唐出兵援助新罗、打击高句丽的速度!
只要能拖住大唐的脚步,损失一些也无妨,吞下新罗,兼纳百济,高句丽就有资格与大唐叫板!
不,不仅仅是高句丽。
事实上,无论是哪家一统半岛,对大唐而言都不是好消息。
地缘政治决定了一条无关善恶的底线:邻国,越弱越好!
高履行自然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高句丽坐大。
对半岛而言,大唐是巴不得他们打出脑浆来,却又不希望哪家真的一统河山,偏偏还不能直接干预。
名不正则言不顺啊!
但是,高履行时常与阿耶、王恶都通着信,自然知道苏毗之争,雇佣军绽放出夺目的光彩,所以才在斟酌之后给了金德曼一个承诺。
当然,底线要有,高履行告诉金德曼,雇佣军只能守城,不可能替新罗当前锋夺城。
条件虽然苛刻,金德曼却喜不自胜。
这意味着,大唐已经变相的扶持新罗了。
……
不知道是谁将医治李世民的细节抖了出去。
按常理,事涉宫阙,理应成为忌讳,偏偏却这么光明正大的流传出来了,甚至太医署令彭康还为此事背书了。
不用再问,这绝对是得到了李世民的许可。
细节口口相传,自然会有一些走样,但大体偏差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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