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酒肆小伙计,突然被一队自愿兵围困起来,两柄横刀架脖子上,双手迅速被反剪,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从他身上搜出小刀、钢针、毒药等正常人不会拥有的物品。
整个马市被三千自愿兵包围,一千人持刀盾,两千人持弓箭,杀气腾腾地向前扑去。
马市中人,或许真有不少刺客,可刺客的本事是在暗中突袭,不是正面对抗军队!
“举手、蹲下!”一名名自愿兵咆哮道。
在刀枪面前,鲜有不老实的。
那种拔腿就跑的,只可能被箭射死。
“救命啊!”
一个身着吐蕃服饰、口吐唐语的女子狼狈地奔来,身后一名吐蕃汉子发出浪笑声。
一支利箭准确地钉在那吐蕃汉子脚跟前,骇得那吐蕃汉子双腿打颤。
女子躲到自愿兵身后,突然咯咯娇笑,口吐牛毛钢针,两名挡在前头的自愿兵无力地倒下。
“杀了她!”
自愿兵首领梁霄咆哮,数十把横刀加身,红粉只能成骷髅。
钢针上是淬毒的,两名袍泽已经救不回了。
“整个马场,鸡犬不留!”
愤怒的梁霄下了这蛮不讲理的命令。
真以为大唐来的人,君子可欺之以方?
佛也有金刚怒目!
马场里有无辜吗?
或许吧。
战争从来都是如此血淋淋的,失去理性也在所难免。
校场上,梁霄自缚双臂,向行军总管王恶请罪。
下令鸡犬不留,还是要有代价的,只不过梁霄为了削胸中块垒,甘愿背负一切代价。
自愿兵们面色悲壮。
首领为他们承担了所有的责任,他们却在军纪面前无能为力。
“梁霄触犯军纪,请总管处罚!”
尉迟恭抬头看了王恶一眼。
这个事情真不容易把控,一不小心就触碰到红线。
“解了绳,法曹参军,将他拉下去,重责十军棍。”
王恶的命令很直接。
梁霄眼里却涌出了泪水。
他惹的事,严格按军纪处理,砍头倒不至于,除军籍是够得着的,再轻也要挨二十军棍。
区区十军棍就揭过,这就是重重提起、轻轻落下,走个过场了。
当然,军棍也讲技巧,十军棍活生生打死一个人的事也不是没有,但那是在相互间有仇怨的情况下才下此狠手。
正常状况下,相对军汉这种皮糙肉厚的体魄来说,最多是走路会一瘸一拐的,休养两日也就没事了。
十棍之后,梁霄微微瘸着到王恶面前谢罚。
“知道为甚挨军棍吗?”
“知道,小将不该擅自灭了整个马市。”
王恶一拍桌子,瞪起了眼睛:“狗屁!这事是你扛得起的吗?功曹参军!”
迟贺的肥脸开始嘟噜:“总管的意思,这事只有他能扛!你下令的时候,好歹差个人来说一声啊!不说,就只能挨军棍了。”
梁霄怔了怔,豆大的泪珠滚落。
行军总管的意思,这事他扛下了!
马市被灭的消息在波窝不胫而走,百姓之间开始虎视眈眈,对身边每个人都开始审视。
于是,相互检举的行为又上了一个高峰。
被检举的,为了活命,又开始检举其他人。
当然,也有那慷慨赴死的。
底层相互检举,也有开始向上一层检举的。
纵然防护手段做得再好,只要出现过,多少会留一些痕迹,底层的刺客对自己的直属上司多少还是了解的——即便你做了伪装。
抽丝剥茧的盘查下,任你藏得再隐秘也必然暴露——某统当年就是这么玩完的。
“兄长,藏不住了!”
某间不起眼的石屋里,赭面辫发、一身牧民装扮的宇文锋一脸的懊恼。
宇文镝叹了口气:“时也,势也!本想着借此良机重返中原,隐居几年后再行崛起,不想弄巧成拙,这个宽仁大度王端正真是名不虚传啊!即便没造成事实上的伤害也不肯轻轻揭过。”
“兄长,逃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宇文锋沮丧地开口。
宇文镝刚要开口斥责,却又停了一下,轻笑道:“晚了。”
宇文锋的手掌立刻按到腰刀,却在宇文镝的示意下缓缓松开。
“我们投降!”
宇文镝大喊一声,缓缓解下腰刀,捧着走出门去。
身后,宇文锋捧刀,黯然跟了出去。
……
王恶花了几天时间收拾弑帝的人,盘在波窝没动,却让率军盘旋于波窝与则拉岗之间的达赤韦如坐针毡。
粮草,波窝军倒还充足,可这么长时间在野外干等着也不是回事啊!
达赤韦终于等到了唐军上路,却发现唐军的人数更多了。
倚仗地利,在一些路段上放置滚石,起初倒真的伤害到一些军士,随着热气球开道、望远镜随时侦查,这些把戏,热气球上扔几颗手雷就解决了。
达赤韦不得不将麾下分散,以零星的几十骑、上百骑慢慢对唐军发动攻击。
这一手给唐军造成了极大的困扰,炮手、火枪手不屑于应付这种小场面,左武卫、自愿兵、越析州之兵、永昌郡之兵为了争夺出战权,闹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决定轮流当前锋。
小场面莫德思不屑出战,麦伢捞得出战的机会,杀得极痛快,一轮下来成为单次杀敌的最大纪录保持者。
尉迟恭有些酸溜溜的:“哼,要不是铁匠不方便欺负后辈,有你甚么事?”
王恶大笑。
论武力,麦伢当然没法跟尉迟恭比,可尉迟恭也不好意思为零星的来敌与这些年轻人抢功啊!
兵对兵,将对将,好歹达赤韦才值得尉迟恭出手嘛。
唐军越逼近则拉岗,达赤韦越焦躁,最后还是在一个坝子里发动了殊死一搏。
一通迫击炮与燧发枪的洗礼后,剩下的波窝军连一百骑都不到,依旧义无反顾的向唐军冲锋。
“都不许抢,这个人头是铁匠的!”
尉迟恭打马出阵,一对钢鞭如两条游龙,所到之处,波窝军吐血、落马,竟被他杀穿了队列,没头没脑地对达赤韦砸下。
第一鞭,达赤韦用战刀接下,手臂隐隐发麻;
第二鞭,达赤韦仓促扭身避开,劲风刮得他的脸生疼。
没有第三鞭,达赤韦被尉迟恭挟在腋下,拿不稳兵刃,手脚发软,这倒也罢了。
可是,尉迟恭本身的体味就重,上了高原又因为冷而没有洗澡,达赤韦几乎被熏得晕过去。
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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