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也,邹州无险可据,倒不如在泰州屯兵,倘若军情不利,便可立即转攻为守,鲁国可立于不败之地也。”
“千里侯,未战先言败,却是何道理?”
万钧侯怫然作色,冷哼道:“此战是攻而非守,泰州虽说易守难攻,可燕国何尝不是如此,倒不如在滕州发兵,背水一战才有取胜把握。”
“不妥,不妥!”
户部尚书却是摇头晃脑,蹙眉说道:“邹州,是南部粮草大本营,倘若是燕国重兵来袭,神武军怕是有断粮风险,万万不可草率行事。”
在他们议论未决时,鲁公卿却转头望向身侧,望向那里坐着的一位鹤发老者,含笑说道:“道德子,可有何高论?”
“君上,老朽虽说饱读经书,但都是纸上谈兵,却也不敢妄言。”
这位鹤发老者并非别人,而是圣儒宗的宗主道德子,常年伴于君王的身侧。
“哦?”
鲁公卿满脸的微笑,手抚长须道:“诸先圣先贤皆兵法之家,道德子作为圣儒宗宗主,定然是胸怀韬略,还请不吝赐教一番。”
“君上谬赞,老朽愧不敢当。”
然而,却在道德子正要说话时,忽然有一位宦臣急匆匆走来,低声在鲁公卿旁耳语起来。
“启禀君上,殿前小黄门传来消息,储君刚刚进宫,正前往鹿苑的百宝殿。”
听到这里,鲁公卿眉头微蹙起来,怫然不悦道:“庄慧子在圣儒宗修行,已经有十余年时日,回宫都不来拜见寡人,枉他是圣儒宗礼院教习,君臣父子礼仪何在?”
“君上息怒!”
道德子慌忙站起身来,陪着笑脸道:“兴许是已经入夜,庄慧子不便打扰君上,所以没有前来拜会。”
“哦!”
鲁公卿的怒气稍歇,却是说道:“庄慧子不来看望寡人也罢,鹿苑可是深宫内院,此时他去那里所为何事?”
“奴才不知。”
那宦臣只是稍作沉吟,便继续说道:“不过,储君也并非一人,在他身旁还有两位年轻人。”
说到这里时,鲁公卿当即打断他的话,蹙眉道:“鹿苑百宝殿是鲁宫的重地,若无寡人的手谕,任何人不得前往,庄慧子难道不知,居然带外人前往?”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一顿,继续说道:“可盘查这两人身份?”
“启禀君上,是圣儒宗乐院教习青灵子,还有一位自称圣儒宗客聊长老,姓名倒是未曾盘问?”
“客聊长老?”
听到这位宦臣的话,鲁公卿满脸的诧异,连忙转头问道:“道德子,寡人怎么不知道,贵宗何时冒出来一位客聊长老?”
“启禀君上,这个……确有其事。”
道德子神色黯然,苦笑道:“在前两日,师弟圣贤子传来消息,本宗遭逢百年未有剧变,确实是新任一位客聊长老,此人虽然是年纪不大,可却有经天纬地的才学,可传承儒家的文化,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嗯,既有如此的奇才,寡人倒是想见上一见。”
对于圣儒宗的事,鲁公卿也不便细问,不过对这位年轻的客聊长老,却是产生浓厚的兴趣,便就吩咐道:“桂公公,传告庄慧子三人,让他们都过来一趟。”
“是!”
那桂公公恭声应是,躬着身徐徐的退下,就在他转身离开大殿时,却跟匆忙进殿的御前侍卫统领差点撞一个的满怀。
然而,这位侍卫统领并没有理会他,只是手捧一个石盒仓皇般快步上前,满脸惊慌的跪在鲁公卿面前。
“君上,大事不好,在您的寝宫龙榻上,发现一个石盒,这里面……里面……”
说到这里,这位御前侍卫统领脸色苍白,居然开始结巴起来,显然是吓得不轻。
“什么?”
鲁公卿勃然色变,顿时便就站起身来,怒声道:“里面是什么?”
“人头,里面有一个人头。”
那侍卫统领喘过气来,不过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全场顿时间便哗然。
“好大的胆子,谁把装人头的石盒放在龙榻上,简直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万钧侯脾气暴躁,当即上前要劈手夺掉石盒,那侍卫统领吓得浑身一个哆嗦,捧着石盒的手便就没有端稳,石盒掉地上摔落开来,从里面滴溜溜滚落出一个人头来。
“玉撵子,这不是玉撵子吗?”
顿时,便就听到有人传来惊呼声,似乎是认出这颗人头的身份来。
夜明珠的光芒洒落下来,照射在那颗人头上,面孔依旧保持临死前的模样,笑容宛若凝固在脸上,可不就是圣儒宗御院教习玉撵子?
“玉撵子?”
鲁公卿走上前去,定睛望着地上人头,脸色不由的大变。
玉撵子虽是圣儒宗御院教习,但常伴于秦王世子身侧,怎么被人给摘掉人头,并且放在自己的寝宫里。
鲁公卿忍不住上前两步,想要再看清楚一点,凶手是怎么杀人的,玉撵子临死前这诡异笑容,实在是透着莫名的邪门。
“君上,不可。”
忽然,道德子的惊呼声传来,鲁公卿也同时看到,那玉撵子那张脸笑得更灿烂,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滚滚白烟从里面涌出来,好像扑面而来的大网,将鲁公卿全然的罩在里面。
“不好,有刺客。”
“快,快,快护驾。”
“完了,是元婴真王。”
“……”
在恍惚中,鲁公卿听到耳畔传来疾呼声,但是他在那漫天白烟里,居然没有半点痛楚,浑身都是暖洋洋的,四肢百骸是说不出的舒服。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冬日阳光洒落而下,积雪在渐渐的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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