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灿烂,天高气清,青州整片苍穹犹如一块蔚蓝色的幕布,笼罩四野,照的夜间的大地每一片角落亦是光亮。
势高则气稀,举手可摘日月星辰。
距离昆仑剑宗不远,一处三进三出的宅院。厨间有一约莫四十来岁的长裙妇人,正在做饭,看那不苟一丝的模样,亦难掩手间有所生疏的技艺。
她已经近三十年未曾下过厨,自从怀上他的孩儿启始,他便再不让她沾那灶间的烟火。
十指不沾阳春水久已。
待得月至中天之时,已是甚晚,那妇人做好了饭菜,也不是丰盛的一桌简单朴素的家常菜,三菜一汤,事倍功半!从始至终她便没那下厨的命。
她轻轻摘掉了围裙,端坐在桌旁,脸上看不出悲喜,只静等一人。
那人来时,她要问一问,他是否忘记了当初的誓言,忘记了初衷,是否名和利能大过了世间一切!
不一会儿,有人推门而入。
天上大片的清辉亦跟随他沉重的脚步洒入屋中。
来人正是袁天定。
他有很多的名头:昆仑剑宗现任宗主,玉华三十六胎息境之一,青州袁封喉,西北第一散手,采药寨联合会总护法……
名头再多,踏入屋中的那一刻,他便只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
这些林林总总的名头也并不能让妇人绽颜一笑,她眉间深锁更见哀伤,神色更是我见犹怜!
袁天定隔得很远便已见着,这屋内本早该熄灭的灯火通明一片,与往常大有不同,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她在等他。
果不其然,看到桌上那简单的三菜一汤,袁天定的思绪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三十年前。
那时候的自己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而她则是高高在上的宗主千金,敬她爱慕她的人何其之多,如那过江之鲫,他也实在找不着更为适合形容那些追求之人,不过,他一直认为那些人不过土鸡瓦狗,高坐掌门之位的如今是自己,这便是明证。
袁天定抬头看向这位伴随自己走过三十多年风风雨雨的女人,一时间心头百感交集,看她紧锁的眉头,眼角的鱼尾纹似乎不觉间又深刻几分,鬓角已经微微见白,原来不知不觉,她已经老了……
五十而知天命,五十而中年丧子,天定天命何其残忍!自己这十日亦是饱受煎熬,。
袁天定脱下身上的月白长袍,走过去给她披上,关切说道:“夫人,夜深了,容易着凉。”
等他回到座位,再看她时,迟暮的美人已经是满脸泪水,融化了妆,更刺痛了他的心!
他很想走过去,一如那三十年成亲的夜晚,将她搂在怀里,抹去她眼角的泪水,告诉她:还有我。
今夜双腿却似千斤之重,难以迈开。
心有千千愧疚!
“定定?”妇人艰难的问道。她其实心如明镜,只是从来便不愿意去相信那个事实。
“是我无能……轩儿的事至今未有定论。”袁天定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定定”这个称呼还是他们成亲不久互相约定的闺房蜜语。
“定定,这掌门之位便如此重要吗?”妇人问道。
袁天定很想告诉她:是!如若不然,今日在这桌前饱受煎熬之人,便会是另一个男人!可无论如何竟是难以启齿,他欠她的,她说如何,他又何曾违逆过半分。
“报仇!杀,杀,杀!”妇人瞬间满脸狰狞,歇斯底里,将桌上好不容易烹制的三菜一汤往地上一扫,摔了个清脆作响。
“你不杀,你舍不得这掌门之位,我去杀!是谁?”妇人冷静几分问道。
“夫人……你就不能再相信我一次吗?”
“十日了,整整十日,你都在敷衍!仇家到底是谁,让你如此忌惮,怕折了你的掌门之位?”
“没有这掌门之位,此仇更难报!夫人,你真当为夫是那冷血无情之人吗?虎毒尚且不食子,杀子之仇与杀父之仇又有何异,皆是不共戴天!”袁天定看着满地的饭菜,仍旧是劝道。
“我不管!你就是舍不得你的掌门之位!三十年前如此,三十年后仍旧如此,我爹大小徒弟七人,除你之外皆是莫名其妙死无全尸你敢说与你无关?!”妇人恨恨道。
“啪!”却是一个响亮的耳光,将她打懵了。
“你打我?”妇人满眼的难以置信,“轩儿死了,你打我?”
她三步并作两步,抽出挂在墙上的掌门仪剑。
“你杀了我吧!轩儿死了,你不发一言,我也不活了,你去跟你的掌门之位一同进坟墓吧!”妇人把剑向着袁天定一横。
“对方是天道宗门人。”袁天定拿起剑鞘将剑轻轻归鞘。
“我对夫人的情意,三十年前如何,如今便是如何,三十年后仍旧如何,夫人莫要再说些伤为夫心的话。”
“名字!我要他们的名字!”妇人不依不饶。
袁天定知她脾性,这大小姐脾气,若当真怀恨出了这昆仑剑宗的门,这青州之地怕不是要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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