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进来的,”静莲翘着腿靠坐沙发,望着对面小和尚。
他就是青棠。静莲没见过他,但对他可“如雷贯耳”,他曾差点就掳走小出……
青棠规矩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前交叠,腰身直着。这孩子筠校出来的,又寺庙里苛严修行来,气质不消说,太特别,干净又利落。
“王府每日有垃圾换运。”细节也不用多说了,跟着最底层最不起眼的进来。
“几天没吃饭了,”
“两日,”
“受得住?”
“受得住。”一句废话没有。吃得了苦,干得了大事。
“你舅舅主使的?”
“没有主使,都是自发,既然有压迫、不公,肯定都想找出路。”
静莲笑笑,轻轻摇头,“别说这么冠冕堂皇了,要说你舅舅和明千醒有什么仇怨,也全从你这里来,你想掳走他家的出出,他绝了你的路,可也没要你的命呐,喏,你现在不好好儿的。”静莲放下腿,身子前倾,两手肘搁双膝,凝望着他,“归根结底,还是你不死心。”
“是,”他到干脆,直白望着静莲,眼神干净里都是一心一意,“我只要小出。十主任,您是有理想有魄力的人,而您的父王却骨子里根本摆脱不了明千醒。有些机会稍纵即逝,有些人的忠诚始终带有随机的条件,眼下,是最好的时机。”青棠轻轻微笑,“九静训在禹州,而已经明确对您效忠的四州护其左右,我青州是前哨,加之还有观望的金蒙十二地,再没有这样更好的‘钳帝图’了。”
静莲望着他,看似不动,其实,内心何其不激越!
这个局布得不要太好不是!六百年前,金祥的蕣帝就是用比这还“缺一角”的“钳帝图”一举拿下天下,今天他们的布局,不得不说,更完美!
再,你看如此年少的一张面孔坐在对面,笑意这样轻,但话语这样重,背后,是胸有成竹,是势在必得!
可这样的少年,他只有五个字为他自己,“我只要小出”。
是的,静莲的脑子也在飞快地动,这笔“以天下换一人”的交易,根本行不通!因为静莲深知小出对静训的致命性,没有小出,这天下就算你完好如初献给了静训,他会要吗!
但这也是个可以操作的买卖,首先,静莲深信,这天下迟早是静训的,不过时日快慢、艰险不一罢了。眼前的“捷径”肯定有他诱人的一面,最厉害的,说不定可以彻底剿灭明千醒!——所以说,得筹谋,得稳住对方。
静莲直起了身体,缓缓呼出一口气,貌似真被这个计划折服而无法抗拒,
他望向了一旁,“你容我再考虑考虑,我会给你答复。”
小佛真是个吃心的魔,他点点头,末尾说了这么句,“待事成,我也不用带小出四处躲藏了,我只想和她平静地在防大把书读完,她有工作,我有工作,她去哪儿,我去哪儿。”
更诱人了不是!“我只要小出”并非一人独占啊,只是想安平跟随,不离不弃罢了,这是佛的心境了……
……
别说把咱出出一下拔到这高的位置,都和“天下”比肩了,她也确实有点鬼就是。
这天夜晚,吃过晚饭,书房,她和明相各霸一方。千醒在书桌前运笔写副字,他也是好久没这样的闲心惬意,写几笔爱写的字儿了。出出呢,霸那头窗边的摇椅里边摇边热热闹闹看手机里的综艺,她声儿不大吧,到底跟这雅致的意境极力冲突着,吵人。可千醒不觉得吵,谁还敢有异议?吵吧,他的小出出在旁边陪着,心境上只怕更松软。
看得蛮好的,还咯咯笑,忽,就跟有什么牵引着,视线一瞥,她就望见窗台边停落下来的一只喜鹊了。
想想多有意思,天上的月光洒下来,落在窗台本就柔和;一只不容易出现在夜晚的喜鹊落在窗台上,隔着玻璃还似歪着头望着你……出出稍起了身,也歪着头望它。
喜鹊多么优雅地往左边走了几步,出出脑袋就跟扫描仪跟着它移动,
它又横着步子再移过来,出出也移过来,
它像跳芭蕾的跳了几步,出出也上下点头几下……真的,可爱的一塌糊涂,都是小动物,小精灵,细碎又认真的小动作,都无比认真地对待着……
喜鹊又头歪到这边,望着她会儿,飞走了。小出这才回头,“明叔!”大喊,
千醒抬头起来,刚想说“怎么了?”一望见那头摇椅里直着腰扭过头来兴奋着小脸蛋的出出,心猛地跟漏掉一拍一样!——小出的神态太击打人心了!纯真得把你往天堂上拽!
然而,都抵不了她接下来说的话儿,
“我刚才看见了喜鹊,好喜庆!一庙要醒了!”
鬼不鬼,
当晚,一庙果然、终于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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