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午夜幽魂都挺讨厌读书的。
在诺斯特拉莫,他就很讨厌。
而现在,他更讨厌了。
孤独的夜之王并非不知道书籍和知识的重要性,但是一方面,他生而知之的那些残酷学识,对他来说已经足够用了,而另一方面,在统治了诺斯特拉莫后,康拉德也的确有过刻苦的学习时光。
可那段时光赠予他的唯一收获就是:他确信了自己没有哪怕一丝一毫获取知识的能力,他在学习经济与统治的时候,表现得甚至还不如手底下的凡人总督们。
从那一刻起,午夜幽魂就确认了一件事情:他的那位造物主根本不需要他掌握其他的知识,那些藏匿在他的脑海中,与他一同降生于世的正义、残暴和无情,就是人类之主对他的全部期待了。
在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康拉德居然有了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就像是一个踌躇不已的旅人,在走到了那个需要选择的岔路口时,却赫然发现,只有一条道路能够通行时一样,那是一种软弱的庆幸。
但这种庆幸却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因为雄心万丈的人类帝皇将他最无可救药的那个儿子从黑暗的洞穴中拖了出来,用刺眼的光芒让其无所适从,然后在午夜幽魂能够发出任何抗议之前,就把他随意地丢到了另一人的手中。
这个人,摩根,午夜幽魂那理应死去的血亲,一个失落军团的掌控者,她是一个……
呃……
一个很有特点的家伙。
……
康拉德只能如此形容。
毕竟,在他的思维中,一般的人,在极度的愤怒之后,所做出的最大刑罚,也无非是死亡、掠夺或者更残忍的求死不能而已:不会有什么新花样的。
就连午夜幽魂也是如此。
但是他的这位腐尸血亲却是有些不同的:尽管她的愤怒和恶意已经沸腾到了肉眼可见的地步,但当她抓住了午夜幽魂,一字一句地吐出了她的惩罚的时候,却着实超出了康拉德的所有预期。
在听到酷刑名字的那一刻,比起恐惧,夜之王的心中其实还有着更多的茫然,那来自于他心中一个货真价实的困惑。
……
二十年基础义务教育……
是什么东西?
——————
但不管那到底是什么,康拉德都知道,他必须遵守。
毕竟在康拉德和摩根两个人之间:她,才是午夜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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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铃——”
“叮铃铃——”
“叮铃铃——”
刺耳的响铃在昏暗无比的空间中奏起,嘈杂不已,成功地破坏了又一场宁静的幸福睡眠,以及房间中那位住客的安眠心态。
康拉德睁开了他的眼睛,他随手一摸,便抓住了那个扰他清梦的东西,再瞟一眼上面的时间:泰拉时间,早五点三十分整。
从诺斯特拉莫人的喉咙中,吐出了一股烦闷的不雅声响,基因原体有些粗暴把这个小玩意砸在了墙上,随后在硬板床上翻身一滚,稳稳的落在了地上,姿态娴熟到已经不知做了多少次。
康拉德用他那刚刚剪完指甲的手指揉搓着眼角的瑕疵,在一阵低声的嘟囔中,他拖着自己高大沉重的身躯,走向了梳洗室,在路过那个尽职尽责的钢铁公鸡时,基因原体还特意将其捡了起来,先是拍了拍,又看看有没有摔坏,才顺手放回了自己的床头。
接着,似乎是想到了,这个可敬的金属小家伙一直以来的辛勤工作,他还特意转过身来,严肃地拍了拍这个一分钟前刚刚被他甩飞的顽固造物。
“感谢你一直以来的尽职尽责和坚强不屈,石像鬼。”
康拉德轻声细语着他给闹钟取的名字,他给自己房间里的每一个物品都取了名字,无不带有诺斯特拉莫的风情:凭借着这种方法,基因原体怀念着他心中那片罪无可赦的阴冷故土。
然后,他转过身,走进了浴室之间,开始了洗漱。
泰拉时间,早五点三十一分,康拉德的一天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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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以远征舰队在银河系中肆意穿行的现实,以及亚空间这一颠覆物理学和天体学的紊乱泥潭的存在,想要在任何一艘大远征的战舰上确定一个精准的时间,都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即使是在最伟大的荣光女王级战舰上,事实也同样如此,不少摩根麾下的战士其实也没有多少时间的概念,他们根据着军团颁布的行程表活动,或者跟随其他战斗兄弟的活动轨迹,来推断时间。
而即便是那些需要准确时间来进行工作的凡人们,也只能去遵循一个大致的区间,能把精准度调到五分钟以内,就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毕竟他们随时随地都要进行亚空间航行,每走一次亚空间,所有的时间调整就会失去价值。
不过,与破晓者或者凡人们不同,康拉德作为基因原体,总是有着一定特权的:是的,哪怕是在时间这个公平的领域上,也存在着能够滋养出特权的土壤,也存在着能够享受特权的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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