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似乎对柏拉图有着很深的偏见,康拉德?】
“柏拉图?你是说那个犯下自杀罪行的口吃雄辩家么?”
【那是德摩斯梯尼。】
“我一向分不清他们。”
【真的?】
“真的。”
声音很坚定,眼神也是非常的真挚:但就是让人无法相信。
【……】
蜘蛛女皇从她的文山文海中抬起头来,银白色的长发泼洒在了桌面上,宛如沸腾的日冕被投入到了雪山之巅,烫出了一条蜿蜒到河滩上的灰霜之河。
第二军团之主此时正端坐在她的办公桌后面,这是房间中最大的一个家具,足以容纳一摞摞被堆得摇摇欲坠的书籍,并散落着一捆捆凌乱的笔记,而在桌子边缘,无数载满了信息的电子板和电子设备则是属于室女座的牢笼,将她死死的钉在了基因原体的身边。
曾几何时,蜘蛛女皇还会在心底暗暗的嘲讽着马库拉格之主,认为他连清扫自己办公室的能力都没有:但是现在,摩根的办公场所其实并不比基利曼的更整洁,甚至要更为凌乱与邋遢一点。
毕竟这些看似乱糟糟的书籍和仪器,其实早就已经拥有了独特的布局逻辑,事关摆放的顺序和基因原体脑海中的记忆,对于它们的任何清理行为都会让摩根和室女座感到苦恼,并不得不重新整理一下记忆脉络:两相权衡之下,倒不如保持这种表面上的混乱不堪。
于是,在这种妥协之下,蜘蛛女皇将自己的办公室搬到了王座间背后的一个偏僻房间里面,毕竟她一般只会在王座间接待自己的子嗣们,这种搬迁避免了破晓者们能够看到基因之母凌乱的那一面。
对于自己在子嗣面前的形象和影响,摩根还是很重视的,因为她亲眼目睹过,基因原体的一举一动会如何不经意的改变整个军团,毫不夸张的说,哪怕是她下命令时的一个常用手势,都会引来无数高阶军官甚至小队长的争相模仿,成为整个军团最顶流的风尚:哪怕是那个手势没有丝毫的意义。
在这种沉重的偶像包袱压力之下,能够真正迈入基因原体办公室的人物,除了星辰侍女们,也就只有康拉德了:鉴于自己在康拉德眼中的形象已经糟到不能再糟了,所以在面对诺斯特拉莫人时,蜘蛛女皇反而意外的放的开,丝毫不掩饰她行为举止间的罪恶姿态。
正因如此,康拉德甚至得到了微小的恩赐:他被分配到了一扇同样牢固的小桌案,就摆放在蜘蛛女皇的右手边,这样,当第二军团之主处理着万般内务的时候,她就可以及时的监督与教导她的血亲。
当然了,揍起来也更方便:这一点康拉德心知肚明,而蜘蛛女皇也懒得多说什么,几年下来,什么样的举动能让双方平安无事,又有什么样的举动会引来亲切友好的近距离交流,早就已经是两姐弟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了。
也就是说,迄今为止,康拉德挨得每一顿揍都是罪有应得的:蜘蛛女皇在这一点上出乎意料的公平公正,她的每一次暴行,都是发生在条理无比清晰的申诉与辩论之后的事情,让夜之王无话可说。
康拉德甚至觉得,与那个慢慢紧握拳头的腐尸女王相比,在诺斯特拉莫阴影中横行的午夜幽魂,简直就像是一头不会说话的野兽:他根本没有发挥出语言的价值,也根本没有让恐惧与刑罚通过耳朵深入到每一个有罪者的心中。
在恐惧这方面,摩根似乎有着胜过他的地方:不是通过最明显的暴力和酷刑,而是一些更委婉却也更阴冷的手段,她所使用的,是用语言、嘲讽与逻辑所编制而成的冰冷罗网,是诺斯特拉莫人从未听说过的奇妙东西,而且很有用。
康拉德想要学会这门手艺,想要学会这种恐惧:这是他容忍着摩根那蠢到家的义务教育计划,抱着一本本厚如砖头的教科书死记硬背的一个重要理由,尽管在他的内心思绪中,他还是看不起这座看起来空有皮囊的知识殿堂。
但是他学会了【妥协】,并体验了稍稍退一步的价值:这是基因原体继【打晕】、【谨慎】、【尊重】和【交流】之后,学会的他认为有部分价值的第五堂课,他把它们铭刻在了内心深处,高于那些不知所谓的【人生而平等】或者【风能进、雨能进、国王不能进】。
不过需要说明的,午夜幽魂依旧是午夜幽魂,虽然他的行为举止看起来有了不小的改变,但是藏匿在他骨子里的,依旧是那个让整个诺斯特拉莫俯首帖耳的夜之王:康拉德无法抹去这个存在,在一些情绪失控的时刻,他会不由自主地放出这个怪物,继续去蹂躏一切。
而且,他经常情绪失控。
有时,他的暴走是无意的,是被某些场景和幻想刺激到了内心深处的黑暗;但在另一些时候,他的所谓【失控】却是有意之举,是试图逃避责任的及时遮掩,是准备给他的腐尸血亲上点眼药时,所进行的必要准备工作。
毕竟,对于精神病人,不宜使用重度的刑罚:康拉德很庆幸自己及时地学到了这个内容,他甚至为此而主动选修了精神病学。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