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帝皇甚至没有看向摩根,他只是盯着自己手中的艺术品。
+让他们闭嘴就可以了,无论是物理上还是精神上,这对你来说都并不困难,不是么:那些深受信任的凡人辅助军当然能够闭紧他们的嘴巴,而那些临时受到调遣,或者无法让人信任的凡人战士,也不是什么难以割舍的损失。+
+我可不相信,你连这些事情都想不到。+
【……】
摩根沉默了。
长久的沉默了。
人类之主的话语在她的耳边缓慢消散,却让基因原体的面孔陷入了近乎永恒的崩坏中:阿瓦隆之主保持着字面意义上的目瞪口呆,她死死的盯住了面前的基因之父,目光炯炯,甚至开始怀疑眼前之人到底是不是她的父亲。
这真的是帝皇能够说出来的话语么?
【你……您……】
【您是认真的?】
听着摩根那甚至有些不成调的问询,帝皇露出了短暂的笑容。
+怎么?+
+你舍不得?+
人类之主瞥了摩根一眼,瞳孔中的揶揄和打量再明显不过了。
【……】
摩根没有回应:无论是脑海中的绝对理性,还是帝皇话语中那肉眼可见的暗示,都在提醒着蜘蛛女皇,人类之主刚才的话语绝不是他的本意,而是又一道考验。
她得考虑一下如何回答。
或者说:她的基因之父,到底想问她什么?
【……】
摩根思考了大约一分钟,当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虽然瞳孔中依旧有着几丝犹豫,但还是语气坚定的回答着帝皇的问题。
【如果你想问我,我是否会为了这些看不见的,所谓军团和子嗣的利益,去牺牲那些毫不相干的凡人的话:那我会回答您,我是不会这样做的,父亲。】
……
第一次,那把一直在勤勤恳恳工作的刻刀,停了下来。
帝皇抬起头,看向摩根。
+理由?+
基因原体长叹了一口气。
【您指出了一条道路,这条道路虽然看起来非常奇怪,但的确能弥补我的军团所遭遇的问题,可是这条道路需要付出的代价,却是我不愿意,也不能承受的。】
+为什么?+
帝皇挑起眉头,他掌中的双头鹰已然雕刻了大半。
+一方是彻底解决你的军团问题的办法,能够让你的子嗣们不用担心传承断绝的风险,而另一方则是一批凡人的性命,他们既不是你眼中的重要资产,也不足以多到撼动你的国中之国:你为什么要拒绝这样的交换呢?+
+是想说出一个令我高兴的回答,还是另有隐情?+
当人类之主诉说这些话语的时候,他甚至是微笑的:摩根可以发誓,她从未像现在这样,讨厌一个微笑,讨厌她的父亲。
她不得不深呼吸: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
【如果您想问我,我是不是因为那些凡人,而拒绝这个提议,那么我会告诉您:不是的,我的出发点依旧是为了我的军团,我还没有爱心泛滥到关照那些凡人。】
+嗯,我知道。+
帝皇点了点头。
而摩根接着说。
【其次,先不说您的这个办法本身就具有逻辑上的问题,就算我真的无视了这些,我也无法解决破晓者军团的困境:咒缚战士的确是一种解决之道,但是通过屠杀凡人来掩盖它们的存在,却是一种实实在在的歪路,是旁门左道。】
【悄悄的运用咒缚战士来弥补兵力的不足,再对那些并肩作战的凡人进行记忆控制和清洗,来隐藏咒缚战士的存在:这一套理论拥有着可行性,但它是不正规的,是违背了荣誉与原则的,是一种无法解决问题,只是用一种肮脏去弥补另一种肮脏的火上浇油。】
+你在乎这些么?+
帝皇挑起眉头,他微微眯起的瞳孔中带着几丝嘲弄。
+我不择手段的女儿。+
+你在乎这些么?+
【……】
【如果从道德的角度来说,我不在乎,但从功利的角度来说:是的,我在乎。】
+为什么?+
【因为支撑阿斯塔特战士作战的根本信念,是他们对于荣誉感的追求,和对于伟大事业的认同,而塑造一个阿斯塔特军团战斗力的根本原因,则是他们严谨的体系与共同的军团理念,以及在大远征的同仇敌忾下,众志成城的信心。】
【这些才是最重要的,也是最脆弱的:一旦失去了,它们几乎是不可弥补的。】
【而长期屠杀凡人,或者屠杀友军,来掩盖军团的秘密,则是饮鸩解渴的方式:这种毫无荣誉感的自私行为会从根本上破坏掉战士们的自尊心和底线,而失去了底线的阿斯塔特战士,也只是一群经过了改造的可悲野兽而已,他们的堕落则会变得理所当然。】
【而一旦大批的破晓者战士为之堕落的话,那么整个第二军团的战斗力也将烟消云散:如果我的子嗣从一群为了大远征的理想而奋斗的战士,变成了一群为了所谓了军团利益,向战友开枪的野兽,那么即使他们人数再多,也只会是一大堆毫无用处的负面资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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