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以吞世者之名(上)
“不认识的天花板。”
“……”
“天花板?”
安格隆苏醒了。
他只感觉自己仿佛从无边的地狱中爬了出来,从十亿张扭曲的饥饿骸骨中逃了出来:逃到了一个他完全不知道的陌生地方。
当他终于逃出来的时候,他的整个身子下意识地蜷缩在一起,背部的肌肉高高隆起,双拳则是紧握到青筋爆出,随时准备在可鄙的现实中,面对接下来的战斗。
但没有战斗在等着他,迎接基因原体的,反而是久违的平静与祥和,还有大脑所释放的满足感:这满足感来自于充足的休息,以及不再满是血腥味的空气。
原体知道,他睡了很久。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过像这样漫长的睡眠了,就仿佛昏死过去了好几个月一样,在身体的其他感官能够清醒过来之前,安格隆浑身上下的肌肉就已经感受到了在充足的休息过后,那满溢的力量感。
但这一切都没有让安格隆放松警惕,他如同一只被饥饿所驱使的棕熊,猛地扑起身来,从身下感觉到了钢铁的冰冷,而萦绕在他鼻尖的,则是久违的文明气息。
他坐在那里,茫然无措,持续了大概几分钟的时间,期间还不忘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后脑勺上的屠夫之钉,就像一个孩子在确认一个崭新的玩具,当那股迟迟未到的疼痛终于证明了安格隆脑海中某些疯狂的猜想后,原体那双不可置信的瞳孔,才移向了摩根。
原体皱起了眉头,本能地想要迎接钻心的疼痛,但是他的神情恍惚了一会后,所能感觉到的却只有一股久违的安宁,那是与他的大脑已经分离了数月之久的安宁。
“努凯里亚怎么样了?你们又是怎么……做到的?”
银白色的长马尾,青蓝色的瞳孔,三米出头的身高,标志性的长裙与马靴,手持着一张粗糙的羊皮纸,在上面不断地写写画画:不正是破晓者军团之主么?
这已经是他能够做出来的,最直观的表达方式了。
“……努凯里亚……”
【没关系。】
【这不只是我的功劳,你还要感谢一下我们的兄弟康拉德,还有我们的父……当我没说,你看起来还是不想提起那家伙。】
就比如说她麾下的破晓者以及那些凡人辅助军们,他们在经历过了一场生死攸关的大战后,也必须拥有一段时间的疗养:如果搭配带薪假期和心理医生的话,疗养效果往往会更好一些。
【五个月,又十五天。】
阿瓦隆之主伸了个懒腰,她同样站起身来,向着远方摆放着水杯的木桌上打了个响指,满满的一杯清水就飘到了安格隆的面前,山之子有些严肃地看着这杯清水:在过去的几个月里,这种寻常的物资对于安格隆和他的战斗兄弟来说,都是可望不可及的珍宝。
摩根撇了一眼她的兄弟,看起来毫不在意的样子。
安格隆没有看向摩根,他似乎在逃避着某些问题的答案。
想到这里,阿瓦隆之主稍微走了一下神,在她反应过来时,安格隆已经抬起头来,他下了床,重新站直了自己的身子,目光在那些战旗上的文字间扫过:山之子显然还不认识这些文字,但他正以极快的速度进行着自动学习。
【按照努凯里亚的时间,你睡了一百二十七天多一点。】
他本能地讨厌这个标志,无论是猎犬本身,还是猎犬脖子上象征着束缚的锁链,都让基因原体回想起了某些不好的过往
他所处的这个房间也是:显而易见的,有些人想用这房间里的装饰来讨好原体,因为这里的每一寸元素都能让安格隆回想起他在决斗场里的日日夜夜,但这样的讨好只是起到了巨大的反作用。
“我沉睡了多久?”
言罢,摩根还不忘悄悄地瞥向安格隆,她渴望能从这个血亲的脸庞上看到分外的震惊,但迎接她的只有一片死寂:屠夫之钉无情地磨碎了安格隆除了愤怒之外的几乎所有情绪,无论原体的瞳孔和内心里有多么的惊涛骇浪,他却始终无法将这些情绪完好地表达出来。
“谢谢。”
阿瓦隆之主敏锐地觉察到了安格隆眉眼中的愤怒,看起来,某位人类之主在五秒钟内,对他的子嗣所犯下的罪行,一时半会是根本得不到安格隆的原谅的。
原体那深色的双瞳迅速地扫视了一圈,他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座宽阔的殿堂中,四周满是熊熊燃烧的火盆或者烛台,炙烤着古老的石头墙壁,而战旗、武器与羊皮纸堆砌在目之所及的每一个地方:安格隆能够在那些交叉着奶油色与深蓝色的战旗上,看到一只骄傲的猩红色猎犬,脖子上戴着项圈。
【在你沉睡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具体来说是我,帝皇还有一个名为阿坎兰德的机械教成员,动用了各种办法,估且算是解决了屠夫之钉对于你的影响,虽然还是无法将它拔出来,但是我们想办法抹去了它带给你的疼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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