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很久之前,阿里曼就不会感到十分的快乐了。
哪怕是与自己的基因之父一起探索神秘的浩瀚之洋,也无法让这位最优秀的马格努斯之子如同他的血缘兄弟那样狂喜,他的快乐的上限被某些悲伤的往事限制在了一个低矮的高度,让这位千子军团的连长几乎是时刻保持着一种由沉稳、冷静、刁钻与傲慢所组成的让人抓狂的性格。
而这一切都要追溯于大远征刚刚开始的那时候,那是就连阿斯塔特都显得尚且青涩与迷茫的时代,成千上万的战士遵循着帝皇的命令,他们从泰拉出发,攻向金星与海王星,向着近在咫尺的星系与远在天边的国度发动征服。
在那个时候,哪怕是最狂热的阿斯塔特也不敢想象帝皇的雄心究竟有多大,当他们意识到所谓的【大远征】究竟要征讨到何等地步的时候,帝国的疆域早就已经突破了所谓的太阳星域。
而千子军团,恰恰是最后一批出发的阿斯塔特战士,他们这些稚嫩的新人甚至没有在泰拉的战场上证明过自己,但是帝皇的目光显然注视着他们,在大远征开始不到十年的时间里,原本平平无奇的千子军团猛然发现:灵能的火光开始在他们之中出现,并且迅速集成了燎原之势。
诚然,这种难以理解的力量让千子军团成为了诸军团中的被孤立者,甚至有如莫塔里安这样的【科学主义者】对他们口诛笔伐,但是在力量的诱惑下,马格努斯的子嗣们还是快乐的接受了这一切。
直到拜占庭事件的发生。
在大规模的记忆清洗与自我暗示之后,已经很少有人记得在拜占庭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每一个千子都清楚,当军团离开那里的时候,【血肉异变】已经成为了马格努斯之子们挥之不去的诅咒。
这诅咒几乎毁灭了整个军团,它比第三军团的枯萎病更酷烈,比第九军团的嗜血如狂更失控,数以千计的千子战士没有倒在追求胜利与荣誉的地方,而是在舰船与手术台上痛苦地、扭曲地死去,他们那狰狞的残骸上遍布着獠牙与触须,甚至让最亲密的战友都不愿意再去多看一眼
而就在整个军团即将灭亡的那一刻,他们终于来到了普罗斯佩罗,千子的基因之父回到了他们的身边,马格努斯亲自前往了亚空间,在付出了一颗眼球以及他不愿意提及的某些代价之后,第十五军团的诅咒最终在基因原体的努力下土崩瓦解。
一切看起来皆大欢喜,但是这场喜剧的倒数第二刻都是彻头彻尾的悲歌:就在马格努斯与千子重逢的那段时间,军团的血肉异变恰恰达到了一个巅峰期,基因原体是在走投无路之下匆忙赶赴了亚空间,如果他不这么做,军团就会灭亡。
而即使马格努斯的法术拯救了军团,但也没有拯救所有人:大多数的千子战士都没有扛受住基因之父的力量,只有大约一千名幸运儿得到了【新生】。
阿里曼就是一个幸运儿,但他的兄弟,他的一母同胞的,从阿契美尼德帝国一起走出,一起参军的亲兄弟:欧姆佐德,却不在其中。
从目睹到欧姆佐德之死的那一刻开始,阿里曼的心脏便被恶毒的利刃所划伤,他的喜悦与快乐就这样被永久性地摧毁了一大部分,哪怕银河中最让人开怀的事情摆在他的眼前,他的胸膛也终究会有一块被无尽的阴影所占据。
也正因如此,阿里曼得以如同疯魔一般投入到工作与研究中来,而这个对待学识如饥似渴的子嗣也理所当然地引起了马格努斯的注意,于是,失去了兄弟的幸运儿开始了青云直上,他很快就成为了千子诸连长中名列前茅的那一个,在所有的幕僚之中,马格努斯也格外注重他的方案,甚至是身为军团真正核心圈子的赤红谋士团也开始为了这个新星而预留位置。
但尽管如此,阿里曼还是没有过分的骄傲自满——他不敢。
这个幸运儿从内心深处地惧怕着当初的血肉异变,哪怕它已经被自己的基因之父所湮灭,但在千子连长那最为深刻的噩梦之中,这种曾经摧毁军团的诅咒似乎早晚都会卷土重来。
他知道这不可能,这是妄想,他伟大的基因之父早就彻底解决了这个诅咒,将它挫骨扬灰,就在那伟岸的亚空间之中。
但当普罗斯佩罗的夜色降临之时,当他在自己的床铺上,无法安然入眠之时,恐惧与幻想的集合便会占据他的心灵,这种担忧挥之不去,就仿佛有一种轻蔑的腔调在他的耳边低语,低语着他的父亲,他的战斗兄弟与他自己的悲惨未来。
正因如此,阿里曼从未睡过几次好觉。
也正因如此,他保持着一种冰冷且傲慢的警觉,尤其是当他们行走在浩瀚之洋的时候,这种警觉被无限的放大了,放大到他几乎比自己的父亲更先发现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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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
“啊,我已经看到了,阿里曼。”
“一头与歌谣同时出现的浩瀚之洋生灵,有意思,一个全新的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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