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被突破之外,只进行了短暂的抵抗,黑水军们便纷纷退入六仓,进行最后的抵抗,而似乎没有想到城破之后黑水军还可以有这样的反应,仍执着在马背上的项人们反而被街巷,市民及断后的黑水军拖慢了脚步,未能及时衔尾痛击。
“与刚才相比,这就已是相当不错的表现,看来,两名千户虽然废物,黑水军的中下层校佐们却还有着一定的才能在。”
眼睛紧凑在瞟远镜上,赵非涯边观察战况,边点评着。
“不过,就算这样,能够撤入六仓的人,应该也只有六成左右,分下来算,每一仓大约可以有五六百人防守,如果项人采各个击破的战法集中猛攻的话,大概是支持不到天亮的吧?”
此时,起于子时的战斗已持续了将近三个时辰,天空中黑的星月全无,只有城中起伏不定的火光映射上去,将那深黑又涂抹出一道血色,但,熟悉天时的人却都知道,此时的天已快亮了。
“一夜当中,此时便是最黑的时候,而坚持过这时,天,就会亮了,但,那时侯,宜禾城中又有多少人能见着东方的黎明呢?”
似有无限感概,赵非涯喃喃说道,一边早急坏了云冲波,不觉已又问道:“但,赵,赵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去救人哪?”
赵非涯放下瞟远镜,看看云冲波,忽然笑道:“兄弟真是仁者之心,大哥从军多年,从没见过。”
便道:“现在还不行,这时侯去,咱们都会死掉。”
“要去,必须要等。”
(等?等到什么时候?)
云冲波忍不住又要发问,却被萧闻霜使眼色止住。
亦如赵非涯般一直在用瞟远镜察看战况,萧闻霜刚刚才将之放下,似有些疲倦,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道:“公子,只有等到六仓上燃起火头的时候,咱们才能去啊。”
(这是什么意思?)
莫名其妙,云冲波不觉一偏头,忽又大惊,失声道:“大叔,你,你这是什么样子?!”
便见一堆大如铜钟的堆砌铁器动了一下,当中一个铁盔忽然掀开,露出花胜荣已白的没有血色的脸来,道:“贤,贤侄,大叔这也是为你们好啊。”
云冲波怔怔道:“什么?”
花胜荣道:“这个弓箭不长眼睛,一会儿混乱里大叔冲锋杀敌,要是被项人杀了当然没有话说,可要是一个不小心,被你们的流箭伤到那岂不是很冤?你们是不是也一定很难过?会内疚一辈子?所以,为了不会这样,大叔就咬咬牙,宁可自己穿得多些,一会儿走路累些,也一定要保证让你们没有负担的去杀敌…”
他这一番谬论说的理直气壮,半点惭愧之色也没有,云冲波听得愣愣忡忡,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来,只是道:“哦?”却听赵非涯忽然道:“很好。”
看着花胜荣,他面无表情,只道:“你这一身,莫说是箭,便刀也砍不进去,一会正合打头阵冲锋。”说着已唤过几名士兵,要他们带花胜荣去冲锋队中准备,便听到一声呻吟,又有恶臭之味—花胜荣居然已吓得昏了过去。
“攻下来了!”
狂呼着,闪亮的马刀被狂乱的簇举向空中,庆祝着初战的告捷,在将兵力集中猛攻的情况下,位于东城门入城要冲处的东三仓已告失陷,虽然仍有部份不死心的军士还在拼力抵抗,可是,当熊熊的火焰在仓顶上烧起的时候,那残酷的现实仍是向全城证明了战事的不利。
(烧吧,烧吧,这把火只是开始,当它烧到最后的时候,金州,便会是完全不同的一个世界了…)
嘴抿的紧紧的,一丝高兴的神情也没有,金络脑勒马仓侧,静静观看着正依他命令在焚烧谷仓的心腹们的行事,同时,他的心中,也在某张已经列出很久的清单上勾去了一项。
(该我完成的部份,又少了一项了。)
“少主。”
快马奔至,是负责将主要街道肃清以保证项人骑兵队可发挥最大效率的部队来报,却是一个出乎金络脑意料之外的消息。
“什么,居然会有友军在?”
“这个,严格来说,或者不能说是友‘军’。”
抹一把额上的汗,那传令兵带一点犹豫的说着。
适才,虽然主力被集中在东三仓周围猛攻,但也有约两千左右的项人被派出平靖全城及钳制各仓守军,不令他们出援,而在这过程中,东城便出现了奇怪的动静。
“只有一个人,身手奇快,用得是刀,连杀了七八个乱跑的黑水兵,其中还包括一名伍正…这是从那里冒出来的?”
错愕着,金络脑一时间竟有些担忧:战场之上,没有什么比“意外”更为可怕,某种意义上来说,搞不清来历的所谓“友军”,甚至可能会比计划内的敌军造成更糟糕的后果。
果见那传令兵又禀道:“回少主,那人来意难言,说不好到底想要帮谁,刚才阔阔出千夫长想追近问他姓名,险些被他一刀砍死,所以才派我提醒少主,千万…千万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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