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陈国三所说,它们是太平道的未来。
但代价……是云冲波的命。
可这把霜剑中,同样寄托着陈国三的性命,冰刀霜剑最后终于筑成的一环,是他直接用本身的魂火去炼制,才告成功,也正是因此,他才会在成功之后不久,便灰飞烟灭。
当他们破土而出时,眼前一片狼籍,到处都是巨大的深坑,树木被粉碎,河流被截断,山峰上被轰打出刺眼的裂口,虽然上面盖着皑皑的白雪,但一切仍然混乱和悲惨到了不堪入目。
一直到那时,萧闻霜仍然存有一线希望,云冲波也许在不敌后逃走,也许被敖复奇生擒,但这些幻想,却被陈国三无情的刺破。
“不要自己骗自己了,敖复奇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同样清楚……作,便不会回头。”
“而逃走更没有可能,冰刀霜剑只是初成,你们第一时间截留下的力量,都是本该流入不死者体内的力量,和本该存储在不死者体内的力量……当你们两人不住成长的同时,不死者的力量正在快速下滑……没有第九级力量在身,他怎能逃走,他如何逃走?!”
而甚至还有理由没有说出口,但萧闻霜和何聆冰都已了然于心:就连龙王的追逐,只怕也是这计划的一部分,人之兵只是初成,很多原理方面的东西还没有完全理清,想要直接和天兵争夺力量,最大的可能还是被反制,所以……一定要置云冲波于“死地”,让他的力量和生命一起被不断削弱,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萧闻霜与何聆冰在这场力量的争夺战中始终处于上风。
“不死者……”
泪水滚滚不绝,萧闻霜从来没有这样觉得全无生趣过,但她也明白,现在的自己,根本没有资格自杀。
……她甚至连“自怨”或“自闭”的资格都没有。
正如当年,在和张南巾告别时,萧闻霜一滴泪都没有,一瞬也没有耽误,一直到一切已稍稍安定,她才能极为奢侈的拿出一些时间来,为张南巾哀悼。
现在也是一样。
她身上所背的,是陈国三的性命,是云冲波的性命,想让他们死得其所,想让他们的生命有其价值,萧闻霜就必须挺直腰身,站到最前方。
“冲波……”
喃喃低语,萧闻霜的声音渐渐变得冷而且硬,泪水更在逐渐收干。
“‘贪狼’会为太平努力奋斗,为太平而活下去……但,只要太平道不再需要,‘萧闻霜’,会立刻来陪你的……”
这时,黑暗当中,一只手默默的伸过来,拍了拍萧闻霜的肩膀,另一只手则把一块很大的手绢递了过来。
“唔……谁!”
本能的接过手绢擦干泪水,但动作尚未做完,萧闻霜已是全身悚然!这里是自己的房间,自己从来没有用过使女之类,这是谁!
“……不要吵,你是生人,阳气本就太盛,太激动的话,会把我冲散掉的。”
声音很低,而且透着丝丝的阴气,萧闻霜听在耳中,却简直如雷轰顶,僵硬的转过头去,看到的,是一张两眼翻白,舌头吐出,满面尽是血痕的脸庞。
“闻霜,我死的好冤,死的好惨啊。”
“……冲波!?”
第一个动作就是猛得把对方扯到身前,紧紧抱住,力量之大,足以轻松折断掉一抱的立柱!
“喂喂,不应该是这样吧……还以为你会骂说我为什么装鬼吓人把我踢出去啊……”
还想再开几句玩笑,但被泣不成声的萧闻霜紧紧抱住,云冲波终于也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双臂僵硬的动了几下,到底弯下来,搂住了萧闻霜的肩头。
黑暗的房间中,两人就这样紧紧的拥抱着,一句话也不说。云冲波开始是僵硬不动,后来是轻轻拍着萧闻霜的背,再后来,则改为抚摸着她的头发。
就这样过了很久,然后。
……云冲波的手慢慢移到了萧闻霜颈部的右后侧,缓慢,但是坚决的推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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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沉沉睡去的萧闻霜放平,盖好被子,云冲波站在床前默默注视一会,突然又伏下身,用力的拥抱了一下,然后,便转身,出门,再不回顾。
此时仍然夜深,已停了两天的雪花不知何时起又在飘落,云冲波刚才踩出来的脚印,已经被盖上了薄薄的一层,从温暖的房间里猛然进入雪夜,让冰冷透顶的空气一下子冲击进肺部,真是再提神醒脑不过了。
玉清沉默的站在院子中间,身上同样盖了一层雪花。
“……真人。”
没有动怒,更没有拔刀相向,云冲波和过去一样首先开口招呼,并微微的躬身行礼。
“不死者,你的力量,跌落的非常厉害。”
振落掉身上的积雪,玉清做出邀请的手势,转身向外走去,云冲波跟在后面,道:“是啊,托你的福,我算知道药渣是啥滋味了……现在勉强还能维持在八级初阶的坎上,希望不要再向下掉了吧。”
“意外总是太多……不死者,谢谢你,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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