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的知道这些事情或是只知道一些的白莲教徒,都因今天的光荣而激动,当然,其中也有少数人物抱着不同的心思。
“过了今天,道宏这家伙可就更加猖狂了。”
“…看看再说吧。”
一问一答的两人,都着俗装,略有不同的,是其中较为精瘦者戴得是顶道门中人才用的雷公巾,另一人则是读书人常见的儒方巾。两人都抱着胸,靠在墙上,满面的不合时宜,全没有高兴的样子。
虽然出身佛门净土,但白莲教毕竟乃是在民间流转了数百年,几经演变的宗教,固然是承弥勒为尊,但同时也有有如郦山老母,红莲圣娘,三清真君甚至是五通神等等的信徒在内,三年来,因着胡山儿的信任和道宏的努力,白莲教日渐净化,越来越成为真正的俗众佛门,但旧日痕迹也不能尽去,内部仍有许多其它神邸的信众,而这两人正是其中“五通神”和“郦山老母”各自的主祭。
眼见着一脸虔诚的信徒越来越多,又见道宏白衣飘飘,高居众人之上默默合什,端得有若神仙,那精瘦男子“武回”一发恼火,用手重重一拍墙壁,恨恨道:“他妈的,这头秃驴,把咱们好好的白莲教搞成什么啦?”却早被方巾男子“莫山”拉住,低声道:“你疯了?这么大声?”
武回咬牙道:“你装孙子又有什么用,再这样下去,怕白莲教内以后都没有你我兄弟容身之所了!”
莫山却冷笑道:“那也未必。”
又道:“其实我瞧教主也未必没有想法,只是现在道宏这厮有用,才忍着他罢了,要不然也不会道宏几次劝他受戒都被他找借口推掉,你瞧着吧,以后还不定怎样呢…”忽地身上莫名一惊,打了个哆嗦,抬头时,却见两道冷电一样的目光已然移去,不觉一阵冷颤,口中嘟哝了几句,却只是含混不清,便换了个话题。
(以后…)
虽然端立高处,道宏却能察觉到每一处异动,两人的计议早已落入他耳中,可根本不觉得这两人值得为敌,他只是浅浅警告一下,并不打算做得更多。
(但是,他两个说的也对,胡山儿始终不肯受戒为净土俗门,到底不好,今次事后,还是要再劝他一次,不容他再推托了…)
边想,边淡淡扫了胡山儿一眼,见他正欢天喜地的与石狗郡守叙谈,心中冷冷一笑,再不理会,出一会神,又抬眼去看日头,心道:“时辰已近,浮图怎么还没有来?”
忽听西边一阵喧闹,见一行队伍过来,当先用红布裹着块大匾,好不壮观,心知是“天音寺”匾额已然送到,又见日头已正,断不能再延耽下去,心中暗叹一声,便要开口时,忽听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自山下远远传来,不觉心中一喜,忙道:“有请!”
不移时,一行人影自山下缓缓登至,但,当看清楚这些人的身份时,道宏的脸色,却忽然变得极为难看。
“道宏,恭喜啊。”
说话时几乎带着狞笑,走在最前面的赫然竟是新近接掌了法相宗的悟明,身后则是他的两名师弟:悟法及悟旭。
这也罢了,一左一右,与悟明并肩而行的也都大有来头,左边的老僧年岁已高,白须飘动,居然是天台宗之长:木叶,右手也是一名老僧,形容枯槁,似乎不怎么起眼,可一抬眼间却精光闪闪,乃是律宗之长:玄统。
两人身后各有五六名僧人,都是天台宗及律宗的中坚份子,道宏尽皆识得,却见不着释浮图身影,心中甚感不安,强将心神安定,躬身道:“三宗长者远来,道宏有礼了。”
悟明嘿嘿一笑,举手道:“说那里话。”说着已自道宏面前昂然而过,一边犹在道:“应该是本座先谢道宏师侄不辞辛苦来此助襄才对…”说着挥一挥手,道:“悟法,还不谢过?”那悟法果然应声向道宏躬身道:“谢师侄来此。”
道宏却未还礼。
瞳孔收缩,他寒声道:“悟明师叔,这算是什么意思?!”
悟明根本不理,扬长而去,玄统咳嗽一声,道:“今日我等来此,乃是共贺法相宗新寺‘隆化寺’开光并送悟法师侄任此寺方丈…道宏你难道不是为这事来得?”
道宏根本没有回答,他的身体已经僵硬。
突然间,他感到,自己似乎落入了一个巨大的陷阱,可自己却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跌落进去的。
此时悟明已至胡山儿身前,一礼,笑道:“胡教主,有劳了。”
胡山儿竟看也不看道宏一眼,溺笑道:“三位大师亲来,胡山儿真是有光。”说着舔舔嘴唇,又道:“这座新庙不成敬意,今后许多事情还请各位成全…”说着已有人过来将匾上红巾扯开,那上面,竟果然是《隆化寺》三个大字!
阳光下,乌底金匾闪着威严的光,道宏,却觉得,周身的血都已凝固!
视线竟已模糊,看出去,居然尽是混沌,尽是迷惘!
“胡山儿!”
为何会这样怒吼,道宏自己也不明白,明知道现在别人可能就正在等待自己的失态,明知道此刻只应该安静的尽快退走,可是,一种自他体内突然爆炸开来,几乎将整个人都燃烧起来的东西,却让他不能自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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