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大抵如此。
受到张浚启发,李申之也着手开始培养自己手下的人才梯队,在等待晚宴休息的时间,他把张牧之喊来,让张牧之尽快联络上他们淮北土匪的班底,筛选出一批人才,李申之有大用。
来自淮北的土匪早被张浚给安置下了,这时候也没个便捷的通讯方式,张牧之只得去府衙里面找官吏查资料。
几经周折才查到,淮北土匪们全都被安置到了宁陵县长亭镇。
张浚看上了他们的军事能力,打算让他们在宋金第一线驻扎,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军屯。
毕竟应天府距离开封府太近了,两所府治之间的距离不过三百里,若是算两府的边界,连一百里都不到。
就算是步兵突袭,从早上出发,下午也该到了,更不用说金人的骑兵,更是说到就到。
对于这样的安排,淮北土匪们毫无怨言。
多年占山为寇的经历使得他们有了高度的警觉心。
虽在宁陵县当农民,但他们聚居的地方可谓基础设施最为完全。他们到达官府指定的地点之后,很快地修建了寨子,设立明哨暗哨,自行安排值夜,俨然一副准军事管理的姿态。
张浚自然不会让他们白白付出,而是答应免除他们五年赋税,并且种子和农械全部白送给他们,尤其是稀缺的耕牛,张浚更是大方地一口气送了二十头,以后不用归还。
别家农民们的农具并不是白给,而是算作官府“赊”给他们,等到三年或者五年免税期过后,这些农民还需要慢慢地把这笔钱给补上。
看似好政策,其结果如何全看施行的效果。
相传五代十国年间,就有人把耕牛借给农民用,农民只需要每年支付少许租金便可。谁知等过了二十年,牛骨头都腐化成肥料长成了粮食,官府却依然在收当年租牛的租金。
更可笑的是,前朝都灭亡,改朝换代好几十年了,这项牛租却依然在收。等到后周郭威建国之后,才算是没让这笑话延续下去。
晚宴很丰盛,李申之赶来的牲口死了好几头,刚好给大家补一补营养。
临安府学的同窗们再次相见,如他乡遇故知一般亲切,大家全都上前拉着李申之左看右看,发现这家伙去商州跑了一趟,变白了,也胖了些。
不像他们,一个个地现在又黑又瘦。
如果不是早早地听说了李申之在商州的所作所为,他们还真以为这家伙是度假去了。
众人坐定,各自随意地吃喝了一些,张浚才从后堂过来入座。
“让诸位久等了,刚刚收到北面的消息,刚好借着给申之接风,告诉大家。”张浚一边道歉解释,一边在侍女的照拂下坐好,喝了一杯茶润了润喉。
众人听说北面有消息,纷纷放下杯箸,面朝张浚。
北面的消息,便是三圣的消息。
果然,张浚放下茶杯,微笑着说道:“三圣已经到了燕京,大概再过一个月就能抵达应天府。按照宋金两国的约定,三圣就在应天府的地界交接。官家也从临安府特意来信,告诉咱们一定要约束部下,千万不要与金人又什么冲突,一定要把三圣妥妥当当地接回来。只要能接到三圣,就算咱们大功一件。若是谁坏了大事,定不轻饶。”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张浚特地加重了口气。
黄庭抱拳问道:“敢问张相公,咱们需要提前准备些什么吗?”
黄庭是楚丘知县,楚丘在应天府的东北角上,是从北方南下的必经之路。也就是说,三圣南下进入宋境的第一站,就是楚丘县。
张浚点了点头,对黄庭未雨绸缪的态度表示赞许,说道:“其实也没什么需要特别准备的,你只需把县内的道路修葺平整便好。还是把精力多放在安抚流民,劝课农桑上吧。”
“喏。”黄庭抱拳领命。
三圣能够归来,总归是个好消息。
不管李申之在乎不在乎一个老太太,带着亡国之君丈夫的棺材和一个不成器的昏君儿子,至少对赵宋皇家的正统来说,有着极高的意义。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国度,同样有着神圣的意义。
李申之没什么好说的,自然是全力支持朝廷的决定。
张浚通报完好消息,转而对李申之说道:“申之,听说你在川陕搞出了不小的动静,给大家说说吧。”
其实按照宋朝正规的叫法,陕西一代应该叫做京西西路。
宋朝的“路”,相当于现在的省,但是其划分方法却与现在有很大不同。
那时候以京城开封为中心,应天府在京城东面,所以叫京东路,陕西在京城西面,所以叫京西路。
再往后,行政划分越来越精细,便又出现了京东西路,京西东路之类的叫法。
现在开封早已沦陷,帝国的中心改到了临安,于是京东路、京西路叫起来颇为别扭。
张浚照着自己的老习惯,将京西路称之为川陕,那也是他曾经战斗过的地方,颇有些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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