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校第二次上了台子,完颜宗弼的心就吊在了嗓子眼里。
第一次上台的时候得到了京兆府被攻陷的消息,当时李申之的反应还不是很强烈。
虽然李申之随后的表演可以打出满分,但是从表情上来看,李申之的内心里其实并没有如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兴奋。
他之所以那么卖力的表演,可以说是为了给随后的谈判积攒筹码,也为了提振应天府上下数十万人的士气。
而刚刚,小校第二次上台之后,在李申之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李申之笑了。
笑得很开心。
那是发自内心地开心地笑着,进而有些兴奋,有些幸福。
李申之脸上愉快的表情越是丰富,完颜宗弼的一颗心就越是冰凉。
当李申之笑的时候,他感觉宋军已经过了黄河;当李申之兴奋的时候,他感觉太原府已经危在旦夕;当李申之幸福的时候,完颜宗弼已经不知道到底是该为云州担心,还是为幽州担心。
果不其然,李申之放下面前的酒杯,一手提起装满胡虏血的酒壶,满满地斟了一杯,满面笑意地站了起来。
完颜亮感受到了完颜宗弼的颤抖,悄悄地扶住自家的都元帅,不使他当众出丑。
李申之起身,高台之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李申之转身,全场跟着安静了下来。
李申之高举酒杯,调整气息,高声唱道:“我当爸爸了,诸君,饮胜!”
“爸爸”这个称呼,古已有之,最早的文字记载在三国时期就有。
然而从三国以后,直到元明清时期才再次出现“爸爸”这个称呼,中间的这一千多年的时间“爸爸”去哪儿了呢?
“爸爸”没有消失,依然存在于汉语之中。
要想搞明白这个事儿,必须要先搞明白古汉语与现代汉语的区别。
我们学习古代汉语的时候,常常喜欢直接拿现代汉语的读音去读,拿现代汉语的含义去理解,就很容易闹出笑话。
而实际上,古代汉语与现代汉语的读音与含义的区别,有时候比现代汉语与日语汉字的区别还大。
就拿“爸爸”消失的那一千多年来说,书面记载尝尝用“父”这个字,而实际上“父”这个字的古音就是“ba”。
“爸爸”没有消失,只是换了个样子。
言归正传,李申之当爸爸了。
兴奋之余还是说出了一个不合时宜的词语。
即便用古音变迁来解释“爸”这个词在古代并没有什么违和,但是“爸爸”连读,的确很有些怪异。
就像是古文中记载,我“父父”是一个很和蔼的人,有点怪怪的。
古汉语大多喜欢用单字,而口语中叠字的用法,滥觞于蒙元之后,宋代还未流行。
李申之一口痛饮杯中酒,今天喝得其实已经超量了。
人在兴奋的时候,总是能比平日多喝很多的酒。
喝的时候一点醉的感觉都没有,一杯接一杯的下肚,仿佛开启了白酒免疫,不晕也不吐。
然后,忽然在某一个瞬间,突然不省人事。
当李申之不省人事的时候,是直挺挺地倒了下来,仿佛被施加了定身法似的,如石像一般倒下。
幸好岳银瓶站在身边,默默地抗下了所有。
岳银瓶告了一声歉,抗着李申之回了县衙卧房之中。
宴会就举办在府衙的大门口,县衙紧挨着府衙,岳银瓶没走几步便回到了家中。
李申之一走,宴会的风格好像突然就不一样了。
赵鼎喝了不少酒,自信满满地开始接手掌管宴会,举起酒杯与众人共饮。
在场之人对赵鼎谈不上喜爱,也说不上厌恶,只当是给朝廷来的大官面子,都纷纷其乐融融地跟着干了一杯。
而完颜宗弼是真的开心,满满地喝了一大杯,给自己压压惊。
刚才李申之高兴的样子差点没把他给吓死。
整出了这么大的场面,幸好只是李申之生了一个闺女。
也不知道那家伙这么想的,生个闺女这么屁大点儿事,竟然能高兴成那个样子,当真还是年轻啊。
不像他自己,生的儿子女儿都已经多得数不清,尤其是那些庶出的,甚至是在外一夜情留下的种,有的孩子甚至直到现在他都没见过长什么样子,名字更是随便起了一个。
听说给他生闺女的那个童瑜就是小妾,他居然还如此兴奋,搞不懂,搞不懂。
再说赵鼎,从白天的阅兵典礼开始,他就一直被李申之压着一头,让他颇为不快。
赵鼎虽然后来淡出了朝廷中枢,被贬官南下,一路走来相当落魄,但是他内心是一个很骄傲的人。
在他眼中,自己就是南宋开国以来的第一贤相。
就算是李申之的父亲李纲,虽然最早当了大宋的丞相,但那时候的宋帝国政权不过是个草台班子,庙太小,远比不上赵鼎当权的时候有一番大国气象。
小元佑可不是白叫的。
当李申之醉酒离去之后,赵鼎终于找到了以自己为中心的感觉,仿佛回到了当年意气风发的年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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