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营中极其冷清。
卫央往火盆里一看,连石炭都没有。
又往已经做好的饭菜里一瞧,肉倒是不少但主食很羞愧。
“太穷了。”卫央回头道,“如果再这么发展下去,土默特部是要被自己穷死的。”
“是,如今汗庭倒是有新路子,便是吃青海湖的粗盐之生意,但我们将价格压得很低,吃到嘴的也只有一批贵族,民众过的苦。”乌思汗坦承。
你对这片土地有什么发展规划么?
“湟水谷地本就是种粮食的好地方,不过,游牧民族只懂得索取,而从不懂回报,我听商队的人说,你们连种树都认为是一种奢侈,这是最大的错误。”卫央道,“哦,你们别着急,乌思汗伯爵的要求,我自会一一讲明,但伯爵是不必在乎这些的,唯有部族利益才最是要紧,是不是?”
乌思汗面色一红,连忙点头道:“卫大人说的是。”
高岚抿嘴一笑,她仿佛看到自己族人里的长老。
当她带回来这人的许诺,族人中竟有超过三成的人当即请求东归。
什么党项一族的荣耀、先祖叱咤风云的威名。
这些,比不了卫小郎能给的实实在在的银子!
乌思汗也是如此,他本仗着自己的爵位与部落的实力口口声声叫那人卫副将。
可一旦谈及到利益,你瞧他那模样罢。
真丢部落可汗的威严!
卫央瞪了高娘子一眼,她连忙说道:“我去叫他们来见你。”
还有党项族的几个高手,当年祖先也曾在王宫中行走。
“他们躲起来干嘛,编入我军中,你调教这些人的方法方向有点问题。”卫央当仁不让占据了主动权。
高岚双目一弯,喜滋滋说道:“你瞧得起他们那当然好得很。”
但她又瞥了乌思汗一眼。
堂堂伯爵当即会意,招手叫来两个千夫长,又叫来七八个百夫长,又一个箭步抢先占据了营将之位下的右手第一座,而后道:“大人既征讨土默特,我等自是属下,请大人上座。”
卫央走过去往营将之位上一坐,尽管双脚离地了双腿还在晃悠。
可哪一个敢小觑于此人?
“往后有的是日子相处,也不必一一介绍,请坐吧。”卫央直问道,“伯爵需要的是什么?”
细盐!
“贩卖出西陲的细盐太贵,族人中贵族也享受不起啊。”乌思汗叹息,振奋地询问,“若归附,可得与哈密民众同等的盐价吗?”
这是想拿去中原地区贩卖吧?
“自己食用的自然与哈密民众所用相同,你们若是想贩卖,那恐怕很难,”卫央直截了当划分,“伯爵若归去京师,京师细盐生意,我许你三成,京师附近再许你两成,其中价值多少,伯爵自懂得。”
乌思汗大喜:“那么运输呢?”
“这一点没有商量的余地,只能是混合商队去运送。”卫央道,“此战之后,光西陲细盐需求就是一大份市场,如今的商队我要扩编,只怕万人也少了,这还只是自青海取盐的商队。此外还需要运送细盐到中原、江南,乃至于关东、高丽之地的商队。你们那点人,光这些商队就足以消化了,因此不必担忧前途。”
乌思汗一咬牙:“本爵可不会带部族进关的!”
“要的就是人口,伯爵若肯留下部众,他们的前程我们来解决,伯爵所拿到的那些份额,那是你家独有。”卫央瞧着千夫长们,这些算是部落里的贵族,“你们有一身的本领,若愿意留在军中,整编后的军队,许你们一人一个守备之职,这还不妨碍你们的家人经商。”
出乎预料的是,那两个千夫长竟既不想让家人经商也不想让他们做工。
两人齐声道:“若肯应允为种树的人员那就最好了。”
哈?
“大人却不知,他们最羡慕满西陲种树的人员,为此已请教一年多工夫。”一个千夫长略微迟疑着问,“但若在军中,可得与你们汉人守备相同的信任么?”
“必然。”卫央索性道,“这样罢,你们当是土默特汗的边缘千夫长吧?今日起,在西陲战事结束之前,你二人可为我左右两翼千夫长,若你们活到战罢,升官加爵自不必多提,纵然战死了,也要在西陲立一座大大的丰碑,上头刻着你们的名字。”
那两人神色稍喜。
卫央又森然说道:“但若我战死,而你等苟活,那也要以军规处理,你们同意么?”
这可是亲军千夫长的待遇了,傻子才不同意呢。
“你们几个我是知道的,上次在你们的营寨中,我见你们酩酊大醉,只痛骂王汗不已,”卫央目视几个百夫长们,“你愿意为商队队长,你愿去哈密务农,你家还有个弟弟,最向往去盐厂上工,还要娶一个盐厂女工做妻子,是不是?”
百夫长们骇然震惊。
“我在你们这里风餐露宿多日,待你们还是很了解的。”卫央微笑着说道,“我记得,有一个叫莫日根的好汉子,他向往哈密的富足,又不信我们的许诺,是不是?你们把他杀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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