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仁自知如今他是鱼肉人为砧板,他不得不服。
只不过,他还有一丝希望。
那就是自己的部落之军可以杀过来救他命。
卫央伸手道:“今日之事,有死而已,不是你死,就是你死,不如你随我出去,我指点万军给你看,瞧瞧有几个愿意敢于救你的人。”
牧仁稍一踟蹰,卫央扯着他领子抓起来,又为他抚平胸襟,笑吟吟地道:“好歹也是可汗,怎么能如此去见手下呢?万一,你的人见你狼狈不堪,索性造了反,要推举别人做可汗,你岂不伤心?穿好衣物,你将汗冠戴起来,咱们有商有量谈。”
牧仁汗一时上了他的当,心想着:“我若是狼狈,那些脑后有反骨的狼崽子,定是要再推举一位可汗,到时候,谁还会来救我?”
当即穿上外衣,取黄金汗冠戴起来,目视卫央,指着他的弯刀,那是他的汗位象征。
卫央点点头,牧仁汗佩戴整齐,倒也有一番昂然之意。
卫央夸赞道:“真不愧是土默特汗。”
牧仁汗刚一得意,忽的想起他这个可汗连察合台人都不承认。
再想想如今落到这汉人手里。
这可汗当着还有什么意义?
“你若是不忿,可拔刀自刎,我绝不拦你。”卫央退后两步道。
牧仁汗立马摇头,大步走出帐门去。
此时外头早已经天亮了。
卫央马踏联营之时便已天亮了,如今红日当空。
牧仁走出大帐,他的金顶大帐设立在一个土堆之上,约莫有三五里长,高不过十余丈,北边靠着挖出来的悬崖,也不过三五丈高,正南面一道缓坡直通山底下,那是他才能走马的可汗道。
可汗道被十余层土台子包围着,若想打上山除非将土台子填平。
要么就得从五行营镇守的可汗道冲上来。
如今山坡下,最里头上万大军虎视眈眈,远处还有烟火袅袅,那是昨夜趁乱放火的明军谍子干的好事儿。
可汗道之下,百余人驻马阵前,他们不是被五行营挡住了。
牧仁汗望着可汗道上自己的亲军扈从,满意地称赞:“我的勇士们,你们是牧仁汗最信赖的勇者。”
那百余人稍稍上前,有人高呼道:“可汗,快放开大道,我们定可杀死这些偷袭的汉人。”
牧仁汗也想。
可他总觉身后有一把剑顶着他的后心。
命要紧!
遂说道:“各部落的勇士们,我虽已被擒,但还是你们的可汗,我自会有脱身之策,你等赶快离开汗庭,小心防备明军打上来。”而后又呵斥几个试图靠近的头人,厉声叫骂道,“天上的雄鹰不会被地上的骏马践踏,草原上的狼群不会被卑劣的土狗咬伤,你们想趁机弑杀可汗,自己当可汗么?”
他举起手中的弯刀道:“诸部落的勇士们,如果哪个部落的人试图进攻,那就是要让你们尊贵的可汗被卑劣的汉人杀掉,然后自己当可汗的土狗,土默特人的可汗可以被敌人杀死,但绝不会让土狗当你们的可汗。我,牧仁汗,在此以长生天的威严向你们要求,如若有人试图进军,那就是试图谋杀可汗的土狗,你们可将他们乱刀杀死,我,牧仁汗,愿意以汗冠相赠,将土默特汗一位让给你们。”
卫央暗暗点头,这厮倒也是个人物。
如今他的局势虽然危险,但还不至于送命,因为他手中的兵力足以保证他的安全。
若不然,杀了牧仁汗,亲近他的部落必然疯狂地进攻,五行营也将置身于危险之中的。
但那些强大的部落的头人可最希望牧仁汗被杀死,他们大可以凭借手中的弯刀,消灭五行营,而后自己当土默特人的可汗。
这就好玩了。明明敌人就在眼前,可牧仁还得先弹压手底下的头人。
有趣,好有趣,有趣得很!
牧仁汗一番话,让那些在可汗道下随时准备进攻的头人们恼怒了。
有个五十多岁的头人厉声道:“牧仁,你被汉人挟持了,你想帮着他们残杀土默特的牧民吗?”
“优丹,我早就知道你有取代可汗的意图,你这个土狗,你认为我会害怕你吗?”牧仁汗举起弯刀,刀把上的虎头飞鹰金灿灿的,他说道,“诸部落的勇士们,你们知道牧仁汗与优丹之间的仇怨,如果我死在汉人的手里,你们一定不要推举他当可汗,你们宁可让满速儿那个蠢货来这里,也不要推举优丹。”
还真有两个部落立即绕过两侧,又在可汗金帐与那些头人之间迅速构筑出一道防线。
但有几人策马而上,在五行营所设立拒马桩之前大声道:“我们是牧仁汗的部落万夫长,是谁挟持了我们的可汗,请你出来一见。”
卫央靠着金帐的门挥挥手,自我介绍道:“听说你们是牧仁的心腹,我高兴地很哪,不如请近前,我们谈一谈合作,如何?”
有个老者道:“原来真是你,卫小郎。”
“嗯,你可以这样叫,你要给我什么价格啊?”卫央戳了下牧仁汗,“他对我一文不值,但对你们来说可是价值千金的人,你们可凭借牧仁汗的位置,在诸部落中获得超然地位。但若牧仁汗被杀,你们只好受别的部落的欺压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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