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来文人有一个好,那就是看得开。
眼看着飞瀑楼暂时是出不去了,文武大臣们本来还很矜持,可那帮贵勋散漫惯了,处境虽然很憋屈,但看看酒香扑鼻,美色在前,哪里还会老老实实,不知是哪家贵勋带头,一时吃吃喝喝,又吩咐叫名妓们出面,飞瀑楼中,从无人说话到人声鼎沸,就差了贵勋们一番举动。
这样一来,武将们渐渐也不耐烦了,眼看着贵勋们吃酒的吃酒,与名妓说话的说话,一部分心里一来气,也招来人,虽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吃什么皮杯儿,可任由小手在肩膀上一揉,飘飘然,那感觉也挺好的。
文臣们先是看不下去,可又“熬不住”左右的贵勋和武将们“热情相邀”,眼看着四位宰辅闭上双眼犹如不闻不问,便有人故态萌发,手下开始不老实。
不要说名妓卖艺不卖身,那是权没到位。
钱未必能砸趴下这些人,权一定能。
只是那些最有名的名妓们还在闲着,她们既不能与那些比较熟的文人们谈笑风生,毕竟这里是连宰辅都有的地方,更不能与比较熟的贵勋们眉来眼去,诸王可都在这呢。
“真不知道今夜该怎么熬过,”飞瀑楼那女子没好气骂道,“秦国公当真过分。”
“你怎么不说这些人更加过分?人家既没有封路也没有派兵把守出口,他们何不回去?”自有人习惯性反驳。
那女子呵呵一笑道:“你怎敢肯定西军没有把守出口呢?”
“好了,今天的事情不在于这些人想做什么,而在于皇帝要如何对待他们,”飞瀑楼鸨子吩咐,“都消停一些,圣旨不到,这些人不好回去,咱们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其它的事情一概不理。”
“哟,魏王一死,飞瀑楼连最起码的靠山也不需要了吗?”有其它地方过来的耻笑,“外头的姑娘们,可都是你飞瀑楼的,让我们在这里静等,飞瀑楼趁机多搜集些消息?”
都是狐狸精谁不知道谁,她们这些人哪一个背后没主子?哪个是哪个的人,基本上心中都有猜测。
飞瀑楼鸨子正待反击,楼下一声森冷的声音,很平静,但压力十足,道:“大将军到,诸位,可玩的高兴么?”
汪直!
满楼文武大臣一起作色,贵勋们放浪形骸的立即收住即将暴露的丑态,就连诸王,诸王子,哪个敢继续坐着?
汪直到了,一般来说就是东西两厂的番子们到了。
东西两厂虽然设置诏狱但也是有抓人的皇权特许便宜之权的,汪直真要是想扩大打击面就凭他们在青楼聚会就能全把他们抓起来。
更何况,那个魔头也来了。
门楼处眺望的人连忙来报,来的只是卫央和汪直,带着的也不是出名的抓捕罪人的番子。
“似乎他们的心情都不太好,诸位要注意了。”那人道。
只是就在此刻,襄阳听到,连忙跑出来一瞧,笑道:“夫君干什么去啦,让这么多人等了你半天。”
“襄阳?”卫央惊喜道,“你怎么来了?怎么没说一声?”
说着,三步并做两脚跑过去,襄阳背着手拿着剑,歪着小脑瓜,笑嘻嘻站在路边,灯光照亮了她的侧脸,另一边微微有些黯淡,灯光里,她仿佛周身笼罩着一层光芒。
“想你了,我就来了啊,”襄阳眯着眼睛享受额头上的一下轻弹,一蹦,把自己的长剑也递过去,双手抱着他的胳膊,笑呵呵说道,“夫君怎么过来了?我还以为你不回来呢。”
“我来找一个人。”卫央道,“不提前说一声,都没找好住处,晚上怎么办?”
“夫君住哪里,我便跟到哪里,要住处做什么。”襄阳道,“你找谁?哪个姐儿,还是什么头牌?”
汪直笑道:“见过郡主,大将军可不是那些人,东城兵马司军备糜烂到极点,大将军来找指挥使。”
飞瀑楼里咣当一声巨响,海州侯吓昏过去。
这魔头,这魔头他居然找上门来了!
“你是说海州侯吗,这人倒也算有些本事,”襄阳道,“不过,他是淳端皇帝孝端庄皇后的娘家兄,出了名的怕事儿,我估计他连东城兵马司到底有多少人都不知道。”
谢谢,谢谢你替我说了句公道话。
海州侯又醒了过来。
可他又听到襄阳郡主斥责道:“这等糊涂人留在这个位置,本身就是对大伯伯不负责至极了,何况,不做事,本身也是极大的错误,明日一早,应该上一道奏章,把这些吃干饭不干活的废物全部罢官去爵扔出京师,国家托付到这些人的手里,简直是愧对祖宗。”
海州侯又晕了。
那五城兵马司是他说想掌控就能掌控的吗?!
且不说有没有那个能力,真要掌控了这个要害部门那得多少人找上门要求他站队?
可是他不明白了,自己难道躲都躲不起了吗?
汪直明确道:“海州侯论本事还是有一些的,没堕落祖上的威风,只不过就是胆小怕事,既不敢得罪诸王,也不想开罪群臣,索性除了每旬去点卯的时候才到,平时是深居简出,从不管兵马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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