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王殿下到底还是没敢等老皇帝派锦衣卫来请,一路哆嗦着孤身一人往大内走去。
蒋轮心中万分担忧。
可他没敢有所举动。
兴王说的对,既然决定要去赴宴,去多少人也没什么影响,就算带着整个兴王扈从,大内且不说埋伏了多少西军,就那帮供奉要杀了他们都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倒不如一人去,反倒显得兴王府有一点骨气。
可诸王赶到的时候无不流泪,老皇帝纯属耍流氓。
他一没摆开刀斧手,二没设下鸿门宴,反倒是大内供奉们除了值守的全部去扎堆过年,宫女们都只安排了少数一部分准备伺候,大部分都叫她们自己在住处热热闹闹吃顿饭过年去了。
更有甚者,老皇帝还从内帑拿出了纹银三百两,叫人置办了一批烟花爆竹,说是要让公里的内侍们,无论男女都拿着去去晦气过个好年。
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纯属没把我们诸侯王放在眼里啊。”诸王在奉天门在聚集起来,有人愤愤不平的念叨。
群臣也已经集合起来了,宰辅们带着头齐聚奉天门下,眼看着诸王们到了,内侍们出来站在两边准备传唤,群臣彼此丢眼色,不约而同的距离诸王,还有那批贵勋们远了一点儿。
老皇帝越老越妖,越妖越怪,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步出手要拿捏什么,还是离这帮贵勋们远一点,跟诸王保持一定的距离比较好。
但也有勇士,趁着还没进奉天门,御史们也没有心情整理队伍,竟上前跟几个王公拱拱手道一声拜个早年,然后施施然又与诸王打个招呼,那架势仿佛在说,皇帝你有本事打我们啊,我没办法找正常途径给你添堵我还不能大年夜被你打死给你添点堵?
没人理。
走出奉天门站在门外笑吟吟看着他们的内侍们没理睬,今夜在奉天门外值守地西军铁甲军更没有理睬。
你随便作妖,实际上你都不能造成任何输出,你做做姿态能怎么样?
“陛下何在?”刘大夏心里担忧上前问内侍们。
内侍道:“老皇爷正与忠顺王老王爷叙话,老大人安心,宴席已经安排好了。”
刘大夏叹道:“不得诏令,藩王怎么能入京,忠顺王过头了。”
“陛下特诏,焉能不得诏令,老大人多心了。”内侍一笑。
刘大夏又道:“秦国公何在?”
“大将军巡察京师,只怕不能赶回来。”内侍笑道。
刘大夏稍稍满意了点,但又问“禁中安危何人负责”。
内侍奇怪道:“襄阳郡主坐镇大内禁中,八百供奉、三千侍卫并厂卫人马,大将军亲军卫队皆在此,老大人担忧着什么?”
刘大夏心里话,老夫当然担心群臣的安全啊还能担忧啥。
不过襄阳郡主好歹也是越王的女儿,应该是知道一些规矩的,不至于大年三十把喝点酒跟皇帝撒泼打滚的群臣贵勋拉出去打屁股。
越王:“……”
老大人,你高看那个土匪了!
惹急了她连本王都敢打,不招惹她还没事儿就打那三个不成器的兄长呢。
不多时,怀恩手捧圣旨出来宣群臣觐见,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古来明君治世,无不赖贤臣良将,一如人有手足,龙有鳞爪;朕承列祖列宗余荫,今幸为人皇治天下,至今四十余载。今海晏河清,黎庶虽不得安稳饱暖,然江山稳固,此外仗弓马之利,内凭群贤毕至所致也。越明年,黎庶之安稳饱暖,江山社稷之革新,更赖马步水军锋利无当,群臣贤明豁达。值此佳节,朕特诏群臣显贵,于华盖殿设宴守岁,既晏群贤,以娱常人之乐,亦为酬功,述群臣诸公之行,非他用。卿等可奉诏而来,不必多虑,钦此。”
诸王心中俱冷笑不已。
没别的意思?
骗谁呢?
你当我们三岁小孩啊?!
群臣中,诸多忠臣却听得泪流满面。
什么时候,陛下请群臣吃顿饭守个岁还要特别给臣子解释“朕没有别的用意”了?
当时就有人嚎啕大哭,走出列望着奉天门顿首,大哭道:“陛下体恤之心,臣等绝不质疑,何苦有这等诏令,臣绝不敢奉行。”
连累四大宰辅慌忙也出面跪下,这诏令可太欺负人了,这明摆着就是给后人说,你看,朕都低声下气成这样了,想年三十请群臣吃个饭,人家都不来,都不来。
“臣等安敢奉诏!”宰辅们匍匐着苦苦哀求,“但请天子准允,臣等愿以死明志绝无他心。”
诸王们板着脸站着不说话。
于是,怀恩笑道:“诸公请起,陛下怎会有内涵诸公之意?不过抱怨天家无亲情而已,竟诸王连个拜年的奏章都没有,并无他意。诸公,老皇爷等待多时,还请尽快入席,至于各家人口,陛下令厂卫送宫中饮食已然到了,不必担忧。”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诸王要还敢站在那冷笑不已,他们敢打赌,下一刻就是处处给他们找茬儿,今天非砍了几个诸王的脑袋才能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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