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飞再至曹府时,略有感慨。当年他因丁夫人之故,曾被卞夫人邀请至府上一叙,他随即被鬼丰所擒,自此经历了离奇的人生。那时的他倒未想到过,有朝一日,他还能重返旧地。
府邸壮阔依旧,曲径更幽。
曹纯一如既往的沉默,见单飞应允后,他立即带单飞赶赴曹府,这一次走的是正门,不过仍循幽径而至前次见到卞夫人的堂前。
单飞注意到这微妙的变化,暗想上次我来的时候是以厨子的身份,人家能让我入府就算是看得起,哪管什么正门偏门或后门?如今他毕竟是单统领,卞夫人为显尊敬,估计是特意让曹纯这般引路。
他来的身份虽是改变,可缘由仍旧是因为丁夫人。上次卞夫人找他,是问计让丁夫人回转之法,如今丁夫人看起来怎么也不会回来了,那卞夫人找他究竟还要做什么?
琢磨间,曹纯带单飞已至堂前,客气道:“单统领,你且在堂中暂歇。我去通禀夫人,去去就回。”
单飞应了声,规规矩矩的坐了下来。他闭目想着赵达所说的那些事情时,就听有喧嚣声从远处飘来,近了堂前。
“曹子桓怎么了?我好心好意的看他,难道有错?”有一略显尖锐的声音叫道。
“公子悄声。”另外一人忙道。
“我没错,这是我家,我为何要悄声?”先前那人不满道:“他看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还当我是兄弟?我知道他遇险,念及他是我的兄长,不计前嫌的过来看望他,他居然要赶我离开?看他的样子,是不是认定是我找人要杀他?”
有人忙道:“公子,话不要乱讲,隔墙有耳。这话传到世子那面也还罢了,若是传到司空耳中,只怕司空对公子不悦。”
先前那人冷哼一声,却没有再说下去。
那几人说话间已至堂前,见到堂中坐着如僧人入定般的单飞,均是一怔。其中有一人叫道:“你?你……怎么会到了这里?”
单飞睁眼望来,见说话那人正是他不久前遇到的那个丁先生。
丁先生叫做丁仪,是曹植的门客。
单飞早听出丁先生的声音,又听到那几人的言论,知道在这几人中,定有大才子曹植在列了。
曹植亦是卞夫人所生,这里自然也是曹植的家。都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曹丕、曹植却像天生的冤家出生在一家,始终明争暗斗个不休。
单飞听出曹植、曹丕的不和,并不想参合进来,是以装作闭目养神,不想这些人居然走到这里,倒让他不得不见。
转目间,就见堂外一行四人,问话之人正是丁先生。见单飞望来,丁先生随即在一个面如美玉的公子耳边窃窃私语。
那公子年纪不大,尚有些青稚。公子身后又有一人顾盼自雄,腰畔的长剑珠光宝气,很显那人的华丽。
那公子右侧,站立个青衫文士,见单飞望来,打量了单飞一眼,随即转过头去,向府外的方向望去,似在等候什么人物。
那公子听丁仪私语几句,略有讶异道:“这人就是单飞?”他显然听过单飞之名,不过对单飞并不客气,皱眉道:“单飞,你到这里作甚?这地方……”看着粗布麻衣的单飞,那公子略有轻视,又道:“这不是你来的地方。”
单飞暗自叹口气,却未言语,又闭上了眼睛。丁仪请张辽赴宴的时候,单飞听张辽言语、又看丁仪的举动,知道丁仪这种人属于现用现交的人物。
张辽落魄时,众人顾忌张辽和夏侯惇的恩怨,又因张辽是降将,对其始终爱理不理。曹操重用张辽后,张辽扬眉吐气,乌桓建功,丁仪这才赶过来巴结。张辽何等人物,早知世态炎凉,这才对丁仪不冷不热。
丁仪为人如此,人以群分,他身边的人又能好到哪里?
单飞听曹植言语轻视,却过了计较的年龄,本不想理会,可在旁人眼中,他这显然是不太恭敬的举止。
那顾盼自雄之人勃然大怒,几步就到了单飞的面前,伸手几乎戳到了单飞的鼻尖之上,喝问道:“公子问话,为何不答?”
单飞动也不动,不看近鼻尖的手指,终于道:“是卞夫人请我来此。”
众人一愣,那喝问之人更是不信道:“你单飞算什么,卞夫人如何会请你这般人物到此?”
单飞本不想计较,可终究也有脾气,淡讽道:“我也不知道我算什么,反正卞夫人请的不是你了。”
喝问那人一怔,听出单飞的嘲讽之意——单飞如果不算什么,他得不到邀请,自然更算不上什么。
此人最近自我感觉极好,见单飞这般寻常百姓居然敢这般顶撞,挥拳要打,就听有人叱道:“住手!”
那人一怔,听出呵斥那人是谁,讪讪的收回手来。那公子却已换掉了不满,对着那快步走来的女子问候道:“大嫂,你来此作甚?”
单飞扬了下眉头,微有意外。来的是个女子,他亦认得,那女子修眉云髻,满是成熟女子的风韵,赫然就是甄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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