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燕身处人群之中,但最前迎上来的却是个颤巍巍的老者,单飞见了倒是一怔,等瞥见扶着老者那人竟是审荣,单飞心中略有明了,但也有些不安。
果不其然,那老者一见单飞,双膝一软就向地上跪去。
单飞急忙伸手扶住那老者,不让他跪下去,皱眉道:“老丈,你这是做什么?”
那老者眼中有泪,紧紧握着单飞的手掌道:“单统领,逆子不孝,不听老夫之言,自掘坟墓,一意孤行的置审家上下老少性命于不顾。若没有单统领为审家说情,老夫和审氏满门说不定早就死在城破时。”
单飞看了张飞燕一眼,暗自叹气,心道我是让你找人,可没让你把这些人找来啊。
张飞燕忙道:“单兄弟……不是我……”
审荣见状急声解释道:“单统领,我昨日冒昧来找平北将军,听他说要找些人手明天热闹下,就问能不能有幸参与,平北将军说只要来人不讨乱就欢迎。家祖听了,执意前来感谢单统领,看看能不能做点什么。单统领若是觉得我们不请自来,要怪也怪审家就好,绝不要埋怨平北将军。”
张飞燕搔头不语。
单飞终于明白过来,暗想审家虽得免大难,但审配得罪的人实在太多,没谁肯冒险关照审家,审家想要在邺城呆下去,肯定要想办法拉关系求情。
辛毗虽饶了审家,可甄宓一个女人家都知道家族兴衰的关键,审氏家主如何会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审配当初因一意孤行得罪了多少人,审家人如今就要加倍补偿才能在邺城生存下去。
审荣说是来找张飞燕,多半还是来求单飞,毕竟他能求的只有单飞一人。而这审老丈无论为了什么,来此总希望和单飞拉近关系,让单飞对他们看上一眼都好。
见那老者满是哀求的眼神、审荣惶惶的表情。单飞笑道:“能得各位前来,单飞欢迎不及。如何会怪?张兄,还请给审老丈准备座位。”
审老丈连连推辞,张飞燕将其按在木凳上,前方络绎不绝又有男女老少前来,纷纷向单飞、晨雨施礼道:“多谢单飞、晨雨姑娘。”
那些人并不多说什么,但脸上的感激之情绝非做作,单飞暗自奇怪。他感觉自己还是低估了张飞燕,他只让张飞燕多找点人热闹下。哪想到张飞燕还有这般能力,就算是他单飞急切之间,恐怕也找不来这么多群众演员,更不要说这些人各个真情流露,表现的都和专业演员一样。
张飞燕低声道:“都是城中守军的家眷,以城东守军的亲人最多。”
单飞恍然,转望晨雨,就见伊人嘴角带笑,对这种场面显然并不排斥,容颜益发的明亮起来。
前方的人潮渐稀,在树下现出个草草搭建的长宽数丈的简陋木台。木台虽是简陋,台上却铺着块三成新的红毯。
红毯是高档蜀锦织成。看起来虽旧,但多少有故意弄旧的模样。
这又是谁赞助的?
单飞知道以黑山军的家底,仓促之间很难置办出这么奢华的场面,皱了下眉头,暗想不知又是哪个破费?
就听一人高声喊道:“请晨雨姑娘、单统领登台!”
喊话那人正是赵一羽。
又要做什么?
单飞略有局促,张飞燕在他身后推了把,单飞拉着晨雨踉跄登台,晨雨四下望去,见到台下众人纷纷向她挥手。一时间眸光流彩,笑容明艳。
单飞面对袁军硬弩伏杀时也没有这么紧张过。不过见晨雨如此模样,心中却是喜悦。暗想只要晨雨高兴,这场热闹怎么折腾都算值得!
就听赵一羽又喊道:“祝单统领、晨雨姑娘携手同心,百年好合!”
他蓦地一声高呼,单飞不等去捂赵一羽的嘴巴,就听台下有百来人齐声跟呼道:“祝单统领、晨雨姑娘携手同心,百年好合!”
那些人叫的极为齐整响亮,声音突起,倒给人一种地动山摇的感觉。
晨雨纤手掩住红唇,神色满是讶异,但眼中却有着极为喜悦的光芒。
单飞没想到剧本根本不是他想的模样,顾不得放倒挤眉弄眼、很是得意的赵一羽,举目向前望去,见到下面呼喝的汉子均是黑山军。
他知道这些人肯定操练半晚,这才喊得如此齐整,又见众兄弟呼喝时不忘记挥手示意表达心意,心中着实感激。
扭头望向晨雨,见其欢愉的模样,单飞微松了口气。
围观的百姓被黑山军众喝声吓了一跳,等明白过来时,纷纷跟着欢呼起来,虽不如黑山军喊得那般嘹亮,但若论喜庆,还胜一筹。
单飞粗略看着台下的演员,皱了下眉头,台下人群中很有些衣饰高贵之人,这些人明显和这里的风格不搭,来这里又是做什么?
等祝贺声稍止,就听赵一羽大嗓门道:“审家送上贺礼——二十金,恭贺单统领、晨雨姑娘喜事。”
审荣恭敬的捧上来一个红绸覆盖的托盘。
他听张飞燕的意思,这场面简单热闹就好,他虽不知道今天要做什么,但想总要略表心意,眼下审家惹了众怒,都说墙倒众人推,他不敢公然太过,以免弄巧成拙,让单飞都不好交代,想以后若有重礼,私下再送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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