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的事,只能算是个开胃菜,在背地里还有多少想把慕云轻从皇位上拖下来的,谁也说不好。萧月熹突然有些理解他了,伪装、隐藏,都只是为了拼一条活路而已,早该习惯了这样的日子,突然对一个什么人坦白,其实是很不容易的。
细数这一年多,慕云轻何曾做过出格的事?循规蹈矩谨慎小心地做着这个皇帝,人们骂他不配;若他真的干了什么昏庸的事,这些人是不是更有理由揭竿而起了?
“萧夫人,你也说句话啊。”那个被称作皇后的和事佬再次点名,打断了萧月熹的沉思。
萧月熹侧过脸,先是看了慕云轻一眼,见他神色平静,才道:“这等大事,哪里就轮到臣妾说话了?”
太后少见地对萧月熹有了点好脸色:“无妨,今日就当是家常闲聊,说说你的看法。”
萧月熹勾了勾嘴角,缓缓道:“臣妾想先问问,太后得知消息以后的这短短几个时辰,打算用什么说辞来向沈尚书交代呢?”
太后道:“寒水寺的大师们不会多说,今天祈福时沈嫔缺席也解释成了身体不适。拖几天,再告诉沈尚书沈嫔身染恶疾不治而亡,也算合情合理了。”
萧月熹看向慕云轻,笑了笑道:“皇上,既然太后为你考虑得这么周全,你就不要拂了她的好意了。”
此言一出,太后和陆锦绣都愣住了,似乎根本想不到一直充当花瓶摆在那里的萧月熹,会真的这么容易就为她们说话,满肚子的劝说都被噎住,一时竟接不上话来。
慕云轻挑了挑眉,修长的指尖把玩着一只小小的茶杯,好一会儿才道:“母后做主就是。”
姑侄俩暗暗松了一口气,却听慕云轻又道:“不过事情总归是出在皇后那里,不管是什么样的缘由,皇后都有责任。”
陆锦绣端起茶杯的手不自觉地一抖,滚烫的茶水溅在手上,强忍着才没有脱手,后背却出了一层薄汗。
慕云轻又道:“看来皇后自己管起后宫来还是力不从心啊,萧夫人准备一下,以后多帮帮皇后。”
皇后有些难以理解,偌大的后宫,死了一个沈嫔以后,就剩下一个皇后和一个夫人,皇上居然还要分皇后的权?有什么意义啊!
像是在解答她心中的疑惑,慕云轻继续道:“宫里的确是冷清了些,等疫情过去,朕打算从秀女宫里提些人出来,省得你们无趣,到时候再正式下旨,许萧夫人协理六宫之权。”
太后和陆锦绣一脸莫名地看着皇上,不明白他这是为哪般,可从秀女宫提人出来,又正合了太后的心意——因为绝大部分秀女,都是太后亲自挑选的,宫里与她们一条心的人多了,想对付一个萧夫人还有什么困难的?
这么一想,太后面上就缓和了些,轻轻点了下头道:“皇帝看着办吧。”
慕云轻的耐心似乎用完了,不愿再多留:“朕还有事,就不打扰母后清净了,萧夫人,陪朕去勤政殿。”
“是。”
送走了这两人,陆锦绣终于坐不住了:“母后,皇上他此举究竟为何意?”
太后蹙着眉头,厉声道:“他的事先不说,你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药会下到芳倾的茶里?”
提起这个,陆锦绣就觉得委屈:“儿臣不知啊,听说倾儿那里出了事,儿臣也吓坏了,儿臣……”
“哼!”太后冷笑一声,讥讽道:“不怪皇帝要让姓萧的丫头分你的权,你这么无用,还做什么皇后!”
陆锦绣的心猛地沉进谷底,不敢置信地望着太后:“……母后。”
太后叹了口气,向陆锦绣招了招手,待她将耳朵凑过来,才低语了几句。
不知道太后在陆锦绣的耳旁到底说了什么,只见陆锦绣的眼底越来越亮,面上的狂喜越来越不加掩藏……
从长寿殿出来,皇上就摆摆手命宫人远远地跟在他和萧夫人身后,给他们留了足够的说话空间。
慕云轻侧过头看向面色平和的萧月熹,眼角渐渐弯起来,愉悦地低声问:“夫人似乎知道我要做什么?”
萧月熹抬头,也向他看了过去,似笑非笑道:“皇上多虑了,臣妾什么也不知道。”
“……月熹。”
前一刻还说笑打趣的人,突然就落寞了起来,萧月熹一阵疑惑,偏着头看他。慕云轻垂下眼帘不与她对视,轻声问道:“这样的我,会不会让你很讨厌?”
萧月熹一愣:“……什么?”
“只会在暗地里做这些腌臜手段,永远上不得台面,为了一己之私,用如此丧心病狂的手段坑害一个弱女子,我……”
“停停停!”萧月熹一阵无语,听他越说越夸张,不由打断道:“我没那么多的同情心,她打算给我下药的时候可没想过这么多,我为什么要替她们考虑?我只知道这次你帮了我,我记下了,谢谢你,其他的我都不想管。”
慕云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久久才道:“回去吧。”
两天后,沈嫔恶疾难治,病死在自己的寝殿中的消息传了出去。没人知道沈嫔这突如其来的急症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没人知道,她其实在回宫的当天,就服毒自尽了。在她自尽前,最后见到的人是太后身边的金桂姑姑,所以萧月熹也不知道,沈芳倾究竟是自尽,还是“被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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