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萧月熹的视线,黄连转头看了过去。
大理寺卿亲自前来巡查就已经够让人意外了,可最让人感到意外的还是这位席公子。他长着平淡无奇的一张脸,身形不算高挑,又纤瘦无力弱不禁风的样子。大理寺卿魏常对这位席公子的介绍模棱两可,更让黄连联想到关于魏常的传闻,越想越觉得恶心,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是在受罪。
可此时,黄连无意间与他那与相貌严重不符的锐利目光对上,心里竟多了丝此人不简单的错觉,只一瞬,那人就变回了无所事事的观摩状,眼帘低垂着,仿佛对外界都不关心一般……
是眼花了吗?黄连狐疑地上下打量了那位席公子一眼,这才收回了视线看向魏常。
魏常正色问道:“贤王殿下是在何时何地失踪的?先前可有什么征兆?”
黄连没怎么思索便答:“四日前一早,府里人发现王爷不在房中,来禀了下官,当时因为房里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这头天夜里也没听到什么声响,所以下官当时没想那么多,受染的百姓还要安顿,下官这成日里都忙得焦头烂额的,到了晚上发现王爷还没回来,这才有些慌,翻了整座城都没找到人,这这这……这么大一活人,说消失就消失了,这,下官……”
黄连越说,面上越是凄苦,他这样的地方官员,上了年纪就打算守着这一亩三分地安度晚年了,谁成想疫情说来就来,亲王说丢就丢,桩桩件件都把他往死路上推,也不知道今年到底是犯了什么太岁,竟然如此风波不止。
萧月熹不动声色地观摩一阵,暂时没发现什么异常,便开始耐心分析黄连的话,脑中有了些许考量。
魏常虽照黄连年轻了二十几岁,可到底身居要职,颇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他目光犀利地看着黄连,严声道:“黄大人,你在王爷暂住的房间有什么发现吗?”
黄连急忙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屋子里没有打斗过的迹象,屋顶、门窗都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床榻上的被褥都没动过……”
魏常一拍桌子,厉声质问道:“被褥没动,那分明是头天夜里的时候人就不见了,你居然又拖了一整天?!”
黄连战战兢兢地看着魏常,一身肥膘都隐隐在颤抖,他抖着嗓子惊慌道:“府上人蠢嘴笨,下官又忙着受染百姓的安置问题,也是夜里才发现这事儿的……下官真不是有意的啊……”
萧月熹摸着下巴暗暗点了下头,这就说得通黄连得知贤王不见后,为何第一时间就联想到失踪了。
魏常向萧月熹看了过来,态度就好了不少,最起码面上少了些冰冷,他沉声问道:“席公子,你觉得呢?”
萧月熹不答,只是看向黄连问道:“黄大人,贤王殿下住过的那间房间在他失踪后可有人再进去过?”
黄连似乎也很明白,闻言立即摇头道:“没有!确定了王爷失踪后,下官就将屋子锁了起来,等着皇上派来的大人巡查,屋子里的东西都没人动过,明面儿上看上去,也不像是有什么线索的样子……”
萧月熹不等他说完,直接起身道:“在下想去看看,方便吗?”
黄连下意识地向魏常看了过去,见他没什么意见,才点头:“是,大人和公子随我来。”
一出门,迎头正瞧见换了身行头的李然。
李然面色如霜,拎着伞走到门口,见到魏常,便道:“魏大人,下官想先去收容受染百姓的疫所看看。”
黄连知道他是随行的太医,闻言也没有废话,直接叫了家仆带着他去。黄连才是最盼着这场瘟疫早些结束的,再这么折腾下去,他官职保不住都算是小事,怕只怕脑袋也保不住了!
目送李然快步走远,黄连忍不住担忧地冲魏常嘀咕道:“上次从宫里调遣过来了三名太医,结果疫情原因还没查出来,就都染上了疫症,如今都在疫所躺着呢,这次就来了这么一个,能行么……”
魏常不是很清楚李然的事,离京前他甚至跟黄连有着一样的担忧,因为他比黄连更清楚,这位李太医就是太医院新入职的名不见经传的小太医,奈何皇上信任,这一趟谁也没派,只派了这么一个,想来还是靠谱吧……
魏常看了黄连一眼,没有答话,只是淡声道一句:“领路吧!”
贤王居住的房间,位于黄府的东南角,房间通透明亮,院子也宽敞,在府里算是位置、环境都极好的房间,里面的陈设能看出,主人有精心布置准备过,专门为了迎接这位贵客。
然而贵客在一天夜里,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过一众府兵家仆,消失得无影无踪。
房内如黄连所言,没有打斗过的痕迹。门窗在当天都是关着的,床榻上的被褥铺的平整光洁,连丝压痕都没有;桌椅没有挪动过的痕迹,显然贤王殿下在失踪前,也没有动过那些……种种迹象都在证实,贤王不是被什么人捉走的,而是自愿走的。
自己走还不算,他像是在掐着时间,时间一到,自己迈出房门,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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