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午追杀到下午,赤潮骑兵如同在当年在草原围猎的蒙古骑兵,把三万天完败军一步步驱赶向陈友谅驻船之处。
午后,秦飞章兴高采烈的提着陈友仁的首级返回兵营。他终于扳回来一阵,而且不是简单的扳回,他甚至可以依此军功压于宝才一头。
至于正在指挥赤潮骑兵围猎天完军的毛大,他还没那份野心与枢密院副使争射光芒。
西营步卒正在押送俘虏返回,到处是粗暴的喝骂和鞭子的抽打声。大敌当前,为防止俘虏闹事,于宝才下令把俘虏分为三十人一小队,五百人为一处分开关押。并下了连坐令,一人逃走的不举报的,同队三十人全部斩首。
秦飞章回到兵营后立刻求见郑晟。
郑晟和张宽仁正在中军营寨等着各军的消息。
侍卫从大营门口快步走进来,面对郑晟行烈火礼,“启禀府主,秦指挥使追击五十里,斩陈友仁首级返回,正在营门口求见。”
郑晟心情愉悦,哈哈大笑,侧首对坐在他下首的张宽仁道:“小儿辈可畏,都是天启未来的柱石。”
张宽仁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也拱手称贺道:“此战先是于指挥使镇定应敌,再是秦指挥使追杀陈友仁,交相辉映,府主慧眼识人才。”
在郑晟面前,他小心翼翼,掩饰自己心中重新领军的渴望。天启年轻一辈越出色,他的机会就会越少。天启人才济济,他对郑晟的赞叹却是由衷之言。无论是中书台还是枢密院,年轻一辈的人才都能得到施展才能的机会,这才是最令人敬畏的事情。
郑晟吩咐侍卫:“让他进来。”
片刻功夫,秦飞章大踏步走进来,单手提着陈友仁的首级。见到郑晟和张宽仁,一一拜见,道:“末将不辱使命,斩杀陈友仁而归。”
他在战场上如拼命三郎一般,在郑晟面前却是很收敛,神态没有半点浮夸,言辞中好像本该如此。
张宽仁能看出来,在年轻一辈的将官中,郑晟最喜欢秦飞章。
府主操纵大局,天启各派势力讲究的是个平衡,自于宝才被任命为蓝衣军指挥使,他就知道王中坤打压于家是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天启府组建卫戍军分蓝衣军和赤衣军,两者虽然在名义上同等,但天启一向以烈火和赤色为图腾。最强大骑兵军团也是以赤色为旗帜和号衣,被称做赤潮骑兵。秦飞章领赤衣军指挥使,他又怎么看不出来府主在他和于宝才中更偏爱谁,当即含笑还礼,道:“恭喜秦将军,立下首功。”
秦飞章意气风发,锐意进取,又如他的叔叔一样,都是府主的死忠,这样的部下想让郑晟不喜欢都难。
张宽仁在中书台管闲杂等事,目光却一刻没有离开过枢密院诸将。秦飞章在两军对战时喜欢亲自领兵冲锋,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他平日观察此将,觉得这可能是他最大的缺点了。与他相比,于家推出的于宝才实在是平庸许多。
郑晟并没有夸赞秦飞章,问道:“你追杀陈友仁,一路见贼兵如何?”
秦飞章恭谨回答:“贼兵见赤潮骑兵闻风丧胆。”
郑晟有心考秦飞章,又问道:“陈友谅在停泊在江北还有两三万人,张定边率五万大军此刻大概已经过了芜湖地界,还有赵普胜也集结了三四万兵马。如果天完朝廷执意攻打金陵,依你之见,天启该如何应敌?”
张宽仁也停下思绪,饶有兴趣的听秦飞章回答。府主这个问题是在考究他的大局观,如果秦飞章不能回答令府主满意,就算再有进取心,也只是一将之才,当不了统帅。
秦飞章低着头想了片刻,只说了一句简短的话:“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当乘胜追击。”
郑晟转头问张宽仁道:“大将军以为如何?”
张宽仁欠身,慢条斯理的回答道:“末将年幼时跟随父辈在山中打猎,听说如果把狼打伤了又放它逃走,待到它养好了伤会记得仇家,如果再次在山林中遇见,这畜生会纠集同伴报复。我军大获全胜,又斩杀陈友仁,怎会畏惧敌军强势,末将赞同秦将军的主意。”
郑晟心中也深以为然。
天启大军在外,金陵空虚,若不能给陈友谅痛击,难保不会让毗邻的朱元璋和张士诚生出其他的想法。别看朱元璋现在和张士诚打得头破血流,若是让他二人看到机会,握手言和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他点头道:“陈友谅蓄谋已久偷袭天启,既然掉进我的陷阱里,此番不死也要让他脱层皮。”
他传呼侍卫,当即传递三道军令。
“传令,命方国珍率水师出营,迫近陈友谅战船,但不要急于交战。”
“秦飞章,你即刻回本营率赤衣营三万兵马攻向陈友谅立营之地。”
“命于宝才率军紧跟赤潮骑兵追击,做出强攻的姿态。”
郑晟胆子极大,这三道军令一下,几乎把金陵所有的军力都投向战场。
张宽仁目送秦飞章等一干传令兵离去,心中暗自捏了把汗。天启在西营大破陈友仁,倚仗的是别人没有的武器,以逸待劳,以暗藏的锋锐伤人。
但府主把训练不足半年的兵马投向野战战场,与陈友谅和张定边等一干凶残之徒鏖战,祸福难料。
郑晟没有他那般瞻前顾后,传达军令后,吩咐张宽仁道:“大将军许久没有披甲了,不如回去换上征袍,与我同去。”
张宽仁连忙起身,道:“遵命!”
府主要亲自率兵出征!他明白了,正如他刚才说的林中伤狼,看上去府主要以弱军欺凌强军,把陈友谅彻底打残。
两刻钟后。
亲兵卫竖起天启府主的旗帜,烈火旗中夹着“郑”字旗。
郑晟身披玄色重甲,在众将簇拥下走出西营。
在野外整齐列阵的天启士卒高呼,“天启万岁,府主万岁!”
在陈友谅代表天完朝廷率军攻打天启后,连郑晟也压制不住军中喊出“万岁”称号。
张宽仁偷看郑晟脸色,打败陈友谅之后,天启还会居于天完朝廷之下吗?如今称王称帝者如过江之鲫,唯有这个最有资格的人最不着急。
郑晟没有阻拦军中将士们的呼喊,眼下正需要鼓舞士气,他不必如刻舟求剑一般守着缓称王的策略。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打败陈友谅后,除了他郑晟还有谁有资格代表天下汉人?(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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