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半个多时辰后,山顶方向传来一声巨响,就在整个战场还明白怎么回事时,巨大的石头顺着山坡滚下来。有的石头如磨盘大小,有点只有碗口大,一路砸在同样坚硬的山石上蹦蹦跳跳的,声势吓人。
几个石头砸进官兵的营地,其实一个人也没砸中。但精神一直紧绷的色目人就此崩溃,他们一窝蜂般的冲出营地,飞奔向后山,逃向笔架山方向。
“追击,追击!”好不容易等到机会的彭文彬迫不及待的跳出来,指向色目人逃走的方向。战场进入红巾军喜欢的模式,他们穿着草鞋,像灵巧的兔子一样在荆棘丛生的山里追击穿着皮靴奔走的官兵。
官兵崩溃的太快,山顶的红巾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继续往山下推石头。
石头零零散散的往山下滚,正好挡在红巾军追击的路线上,彭文彬看了一会,气的暴跳如雷,咬着牙齿骂道:“这群蠢货!”
在笔架山守军尚未来得急做出反应时,红巾军首战告捷,攻下笔架山南边的门户东坡,可以直逼笔架山的山门。
整个战斗持续的时间不长,郑晟和张宽仁等人看完了全过程。
“首战告捷,得来全不费功夫。”郑晟伸出两个手指,做了一个“v”字手势。张宽仁等人不明白这个手势的意思。但他们在同时都感觉如果宗主不板着脸,其实还是很可爱的。
郑晟弯起胳膊,笑着说:“现在轮到我们向官兵展示肌肉的时候了,你们不要像个吝啬鬼,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搬出来。”
“遵命,宗主!”张宽仁同样笑着还礼,“我们是要把官兵吓的不敢下山吗?”短短半个月,翠竹坪里发生的所有不快都被遗忘了。张宽仁不想为无法改变的事情纠结,叔叔死了,而他注定要在郑晟麾下效力。
郑晟举起拳头,有句话叫做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圣教一切的敌人都是纸老虎。你率明尊底子就到笔架山山脚下去转一圈,看看鞑子的胆子比我们想的小得多。”
张宽仁领命离去。大鹰和小鹰疾奔去传令,三千明尊弟子高举红巾军的赤旗从山后绕出来,他们真的是要去笔架山山门外走一趟,恐吓山顶上的官兵。
攻破东坡后,红巾军其实已经暴露了战略意向。他们此番征战气势如虹,显然不是过来做做样子就走的。郑晟故意展示实力的目的是为了迷惑吓唬官兵,希望能耽误他们晚一刻突围。
王文才调动山贼为班底的红巾军紧跟在张宽仁之后,把山腰蠢蠢欲动的官兵又给吓了回去。
郑晟没有去前线,他把赤刀赐予张宽仁,委托张宽仁全权指挥围攻笔架山。
他喜欢艰难一点的挑战,对这种几乎必胜的战争没亲力亲为的兴趣。张宽仁在前期的围攻明月山和翠竹坪第战斗中表现很好。他率明尊弟子刚刚投入红巾军,急需战功奠定地位。而郑晟对自己信任的有能力的部下一向不吝啬。
这三四天里,毛大在南边的山里伏击了六支官兵的百人队,有蒙古人也有色目人。昨日刚刚挑选了几十个可能会对战局管用的人送过来,正放在王文才设立的牢房里。郑晟不去笔架山山脚去观战,而是带着王中坤来到牢房。
毛大送来的全部都是色目人,蒙古人在山里变成红巾军的俘虏后下场极惨。圣教一直宣扬蒙古人的欺压是汉人苦难的根源,所以就算郑晟心中有怜悯,圣教的宗旨已经决定了蒙古俘虏的下场。
红巾军将领中有两个煞气很重的人物。彭文彬不会放过一个蒙古人。而毛大只是喜欢杀俘。他无所谓俘虏的身份,但由于圣教的缘故,会优先杀蒙古人。
郑晟的身影刚刚出现在俘虏营,里面一个大胡子立刻扑到门口,跪地大喊:“宗主,我是色目人,被蒙古人欺压的色目人。我们色目人恨死蒙古人了,笔架山上的探马赤军没人想拼命,我可以去劝他们归降。”
几十个人俘虏只有他一个人大喊大叫,并一口叫出郑晟的身份。郑晟饶有兴趣的走过来,隔着木栅栏问:“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我叫阿布拉欣,在河南随军。”阿布拉欣前日亲眼见毛大无缘无故杀死了八个蒙古人,吓的魂飞魄散。在俘虏营里随时可能送命,谁知道这个宗主有没有恶癖。他胡思乱想是不是毛大一个人杀俘不过瘾,特地把他们送来给宗主开开杀戒。
连续思考了两天,阿布拉欣认识到只有有用的人才能保住性命,所以一见到郑晟立刻跳了出来。他壮着胆子喊出来后,心中忐忑,手心捏着一把汗等郑晟的反应。
郑晟要怀疑的眼神打量他:“你能劝降色目人?”
大胡子阿布拉欣恨不得赌咒发誓,“山上许多将领是我的朋友,他们没有一个愿意为蒙古人送命的。我知道山上没多少粮食,佛家奴被宗主骗了,笔架山上的官兵逃不走了,他们如果不投降,九成的人会在山里送命。”
“色目人投降?”郑晟冷笑一声,“我可养不起色目人。罗霄山里不是没有色目人,正在山里挖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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