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脸色立刻羞红,“姐姐你乱说什么呢。”
于凤聪忽然说起这番话,是郑晟的交代。翠竹坪一战后,郑晟在战场上见到了月儿哭的雨打梨花的悲惨模样,被触及到心中最软的地方。
就算他日后成就霸业,驱走鞑子重建汉人的疆土,可如果他在乎的人不快乐,这一辈子也没什么值得夸耀的。所以他让于凤聪来操心月儿的婚事,首选是性格温和的余人。
在教宗府相处了大半年,傻子也能看出来余人对月儿的心思。
“月儿,”于凤聪几乎咬上月儿的耳朵,“余郎中是个好脾气的人,女人如果能嫁给这样的人是一辈子的福分。”她说的是真心话,如果她没那么大的雄心,只想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一定会嫁给余人这样的人。
可是,“如果”是这天下最好笑的理由。月儿敏锐觉察到了于凤聪的话外之意,胳膊轻轻用力挣脱她,“是啊,余人大哥很好,不知哪家的姑娘有福气嫁给他。”
于凤聪笑容不褪,重新拉住月儿的胳膊,明白月儿这是婉拒了她的话。
除了郑晟不知道月儿的心思,连教宗府的养马的小厮都知道月儿的心在哪里。她的男人在军务和政务上有超越常人的洞察力,但在私人情感上非常愚钝。
鬼知道他当初为什么一定要娶自己!想起郑晟,于凤聪心里涌出一丝甜蜜,一切都是老天爷的旨意。郑晟答应过她不再纳妾,所以她在教宗府找了两个能干的年轻人让陪嫁的侍女成了亲。
但现在有个问题,她与郑晟成亲大半年了,一直没有怀孕。这会是个大麻烦,如果她一直不能为郑晟生子,不但不能阻止郑晟再娶妻纳妾,还有主动促成此事。
但如果她没有生子,又怎能让别的女人先为郑晟生下子嗣。这世上的麻烦事太多,老天爷从来不会让一个人完全如意。
教宗府的随从卸下随行的物件后很快投入到紧张的处理事务中。王文才南下,于凤聪、丁才、王中坤、周光和周顺在郑晟身边成为处理教务。
几人中于凤聪是身份最特殊,她是宗主的夫人,通过原于家的家底在战争期间仍然能保持与罗霄山周边的豪强保持联系,为红巾军扩大影响力出力不小。
在于凤聪嫁给郑晟之前,红巾军只是盗贼,于家与红巾军合流之后,才慢慢得到了乡民的认可。就是张宽仁最终下决心投入红巾军与这也不无关系。
于家兄弟在教宗府掌管兵器制备和矿场,于少泽俨然是宗主特意培养的军中后起之秀,郑晟的刻意栽培让于家在红巾军的影响力与日递增。
走进帐篷搭建的教宗府,于凤聪没有半点嫌弃这里简陋,吩咐管家找丁才给月儿安顿好地方。
郑晟正在处理军务,那是红巾军中唯一她不能碰的地方。
约莫半个多时辰后,见各地来的信使陆续离开,丁才和王中坤也都禀完毕,宗主的帐篷空下来,于凤聪让毛三思通报后前去找郑晟。
军帐当中摆放了一个大桌子,桌面上铺展了一张手绘的地图,四周是堆积如山的手稿和文书。于凤聪早已习惯了郑晟大帐混乱的布局。
虽然乱,但郑晟总是能在第一时间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所以这里只需要严密看守,不需要人来打理。
“你有事?”郑晟眼睛盯着地图没有抬头。只有是公事于凤聪才会急着来这里见他,他的夫人很知道分寸。
于凤聪道:“嗯,有人告诉我,张世策软禁了满都拉图派来接替他的蒙古人,现在六千汉军盘踞在家翠竹坪,不进不退,不知为何?”
“张世策软禁了蒙古人?”郑晟抬起头,眼睛里放出光来。他对张世策没有怨恨,抢了人家的老婆,应该是被恨的那个。
进入这个帐篷前,于凤聪纠结了许久,她的历史和今日的身份实在不好与张世策再有什么牵连。瓜田李下,被有心人抓住把柄,会对于家十分不利。据她所知,红巾军中有不少人对于家势力的急速膨胀很不满。
但是她最了解郑晟,她的夫君,圣教的宗主,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你是说……,他囚禁了蒙古人,”郑晟胡子拉碴的嘴咧开,“张世策还像个汉子,满都拉图是想解除他的兵权吧。”这并不难猜,在这个正在步入乱世的时期,兵权就是野心家的命根子。
他明白了于凤聪的来意,右手食指关节轻轻敲击桌面,“你是说,他会投降我们?但是他没有派人入山。”
于凤聪道:“他囚禁了蒙古人,除了造反还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吗?不投靠红巾军,大概会投奔弥勒教吧。”她认为如果张世策不来投靠红巾军一定是因为她的缘故。
“不一定,”郑晟摇头,“现在是满都拉图需要他,别说他囚禁了几十个蒙古人,就是杀了他们也没事。此一时彼一时,这半年罗霄山里死的蒙古人还少吗?”
于凤聪洁白的贝齿咬住下嘴唇,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她提供隐秘的消息,郑晟做决定,尤其是这件事情上,不能表现出一点点倾向。男人的嫉妒心不是常有,但一点不小心被激发出来,引发的后果不可预料。
郑晟忽然道:“张世策是汉人,红巾军迟早会接受汉军,你派人联络他,如果能劝他投降也算是皆大欢喜。”
“我派人?”于凤聪不安。她来禀告这件事,但不应该由她来处置。
“你去做比王中坤去做合适。”
“好的。”于凤聪答应着退出帐篷。
郑晟独自一人留在大帐里,忽然没了看地图的欲望。
官兵退出袁州后,等于把江西和湖广都放弃给了义军,也许很快他就要与今日的并肩反鞑的同伴反目成仇。
他大力提拔于家,目的是为了平衡圣教内原弥勒教势力。在外围弥勒教义军如火如荼时,他必须选择与弥勒教义军合流,所以不能过分压制原弥勒教势力,但又不能让他们成长到脱离自己的控制。
这几日张宽仁的话一直在他耳边如魔咒一般,缘分要有多深的人才可以共贫贱又能共富贵。
他与弥勒教,与彭祖师,与周家,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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