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兵败了,”阿布拉欣点头,忽又若有所思的说:“不过贼兵败的好奇怪。”
“是啊,南昌的水师刚刚覆灭,真没想到弥勒教水贼会在这里败给王爷。”
阿布拉欣听见满都拉图的话,心里暗自嘀咕。这样的话可千万别给王爷听见。
满都拉图还想多问几句,阿布拉欣有了警觉,不敢再多说,免得被别有用心的人听见禀告了王爷。他一个色目人在一堆蒙古人的环绕下得到威顺王的宠信,必然会遭小人嫉妒。
两人在距离中军一里多路的地方下马,步行往江岸边的一个高坡走去。
阿布拉欣指向坡顶:“王爷在那里观战。”他刚才就站在宽撤不花的身边看了整个水战的过程,因此才会有觉得奇怪的念头。
两人慢慢走上草坡,宽撤不花正端坐在五彩华盖下,捻着长须眺望长江北岸。
水师的战场如游龙一般在水面游动,第一波满载官兵的战船刚刚离岸。
阿布拉欣领着满都拉图到了近前,双膝跪地道:“王爷,满都拉图带到。”
宽撤不花扭过头来脸色不善,呵斥:“满都拉图,你胆敢率军冲击中军,是活腻了吗?”
满都拉图忙单膝跪地请罪:“末将有紧急军情前来禀告,刚才情急之下行事鲁莽,请王爷赎罪。”
“好了,”宽撤不花心思全在过江的战船上,不耐烦的说:“有什么事情快说。”
“王爷,这江渡不得,弥勒教妖人就埋伏在对岸,想伏击王爷。”满都拉图从怀里掏出一份打着火漆的公文,“这是江西行省达鲁花赤大人送来的急信,这几日又有徐州芝麻李作乱,浙东张士诚作乱。大人请王爷不要率军离开江南,如今天下大乱,王爷统领兵马乃是南方定海神针,大人请王爷领着移驻南昌。”
阿布拉欣把公文接过来呈给宽撤不花。
没想到宽撤不花看也不看,冷声道:“他有什么权力安排本王。”
满都拉图额头冒出汗来,这句话他没有资格接。
“我的士卒都是江北人,如今河南和淮西大乱,谁人能安心留在江南。你们想让我留下来帮你们守御袁州,他想让我帮他守南昌,都在打本王手中兵马的主意,却不知道本王的武昌就要被弥勒教妖人攻破了。”
阿布拉欣心中暗叹这人好不会说话,宽撤不花明显是归心似箭,现在就算有几十个上百个理由劝他留下来,他也听不进去。
“那是个阴谋,”满都拉图忽然抬起头来,“弥勒教人攻打武昌是个阴谋,目的是想诱骗大人匆忙中渡江。”
“阴谋?我来袁州前听人夸赞过你,说你是蒙古人中少见的人才,你来告诉我,是怎么看出来这是个阴谋的。”宽撤不花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双手呈着公文的阿布拉欣连动都不敢动,默默在心里呼喊:“千万别说话,千万别说话,一开口就连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满都拉图猛然惊醒,宽撤不花的杀机令他脖颈上的肌肤泛出寒意。
他埋着头跪下去,不敢再开口。
宽撤不花冷冷的盯着他,等了许久,道:“怎么不说话了?”
“末将死罪!”满都拉图狠命的磕头。他跪在一片草地上,磕的满脸是泥土。
宽撤不花的气稍微顺了点。
江北岸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他的心思早就飞回了武昌,江西的一切现在都勾不起他的兴趣。他的口气忽的软下来:“好了,年轻人不要信口雌黄,信我收下了,江西的事情尽人事听天命吧,本王现在自顾不暇,管不了你们了。”
满都拉图送了口气,早就听说威顺王是个仁慈的人,果然不虚。他藏着一肚子的话不敢再说,就算竹筒倒豆子全说出来不但救不了这些兵马,只会先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
“王爷,那末将告退了。”
满都拉图忽然有种英雄末路的感觉。这几年到底怎么了,大元的天下到底怎么了!
宽撤不花挥手:“走吧,如果袁州朝守不住了,就去武昌找我,妖人只是一时猖獗,待朝廷重整兵马,一两年间也就平定了这场祸事。”
满都拉图轻轻的点了点头,他判断江北岸边一点有弥勒教贼兵的埋伏,但他没有证据。如果他对了,才真是一场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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