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如果周修永说的是真的,他怎么能不明白那将意味着什么。
今夜南昌城里注定要有血光之灾。
“军师,你不要骗我,”由于紧张,他的嗓子有些沙哑,他现在很想喝一杯水。
周修永苦笑:“我怎么会骗你,难道现在你还不知道我是站在那边的吗?昨天夜里,陈友谅与况普天秘密商议,要把南昌城献给朝廷,你是最大的障碍。不清除你,他们没办法控制这座城。”
周顺敏锐的抓住了问题,“他们没说要杀了我,对吗?”
周修永道:“没有,但你是宗主的义子啊,你难道想灰溜溜的被他们赶出南昌城,空着双手面对宗主的大军吗?”
周顺什么都明白。
他在天启的地位都是自己争取来的,他能成为宗主的义子,那是父亲留给他的余荫。他是宗主的义子,责无旁贷要为天启效力。
周修永不给他思考的时机,接着说:“杀了况普天,控制南昌城,迎彭将军的兵马入城。”
周顺低下头,一时难以决断。
正在此时,站在一旁的两个使者相互打了个眼色,忽然拔腿就跑。
其中一人跑了两三步,朝况府方向大喊:“将军,不好了,周顺要造反。”
寂静的夜里,喊叫声能传的老远。周修永大喝:“杀了他们。”
周顺骤然抬起头,再不犹豫,指向那两个人的后背:“杀了他们。”
早就准备好的弓箭手张弓放箭,羽箭索索的飞过去,两个人被射中倒在地上。兵丁走过去撕开衣衫堵住他们的嘴巴带回来。
顷刻间,周顺像是变了个人,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下令:“杀了他们。”
都怪他们为什么要逃走,既然已经动手了,再没有退路。
周修永在一边旁观,见周顺连传数道命令,要立刻换防在北门和东门驻防的兵丁,他记得那里是况普天的部下镇守。
不远处的况府静悄悄的,刚才的喊叫声好像没有引起那里人的注意。
周顺心里十分矛盾,彭祖师头七没过,彭党弟子就要在这座城里相互残杀。
“不能再耽误了,”周修永的话像一根鞭子在抽打他,“况普天既然请你过去,一定早就做好了准备。现在不是你死就是他死。”
如果况普天先动手了,周顺可以毫无心理压力的进行反击。但现在所有对况普天的想法都是没有得到证实的,赵普胜和项甲也在城里,他要把这些人全部都杀光吗?那祖师的丧事还要怎么办?
周顺抬脚往况府方向走去,他必须要见况普天一面,他认为自己已经控制了四座城门,南昌城现在在他手里。
“你要去做什么?”周修永问。
“我要与况师叔谈谈,我们不是仇敌,南昌城归谁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士卒们紧随在周顺身后,他已经让部下去召集兵马,只要他一声令下,很快就能有人把况府围的水泄不通。
周修永有些着急,但见周顺的模样,知道多说无益,也跟着走过去。
况府外静悄悄,门口挂着的两个大灯笼随风轻轻的晃荡。
已经很晚了,周顺走到大门口,努嘴让亲兵去敲门。
亲兵拿起门环再放下,发出“哐哐”的响声:“我家小将军求见况将军。”
大门紧闭,连条缝也没打开。
周顺等了一会,亲自走过去,中气十足的大喊:“周顺奉命前来拜见况将军。”
里面还是没有声音,他忍不住了,重重的敲击了几下大门。
院子里亮起灯火,传来许多人的跑步声。
隔着大门,他听见了况普天的骂声:“周顺小儿,师祖尸骨未寒,你便生出狼子野心,勾结郑晟想占据南昌城,亏的我一直把你当儿子般看待。”
一定是那两个使者的喊声被况府的人听见了,周顺脑子嗡的一下。原来是真的,周修永没有骗他。他与况普天之间再无回旋的余地。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北城门方向忽然火光冲天,传来嘈杂的喧闹声。
有兵马进城了!
“陈友谅!”周修永大叫。
周顺扭头下令:“让西营和东营兵马迎击陈友谅。”紧接着又下了一道命令:“你出城向彭将军求援。”
现在南昌城还是控制在他手里,但城里的兵马肯定不是陈友谅的对手。
他朝况府大喊:“况师叔,引狼入室的人不是我,陈友谅是你放进来的吧?”
“哈哈,陈将军是朝廷的大将,进入南昌城有何不妥。你识相的话早点出城回广州去,我不想每天都见到认贼作父的人。你调集东营和西营的兵马,不知道西营是我的部下吗?”况普天张狂的大笑。
南昌城里的兵马分成三派。他和项甲各领三成,周顺领四成。以往彭莹玉在南昌时,把城里的事情都交给周顺处置,留守的兵丁多数原是周顺部曲。他因为没有把握控制南昌城,才想出引陈友谅进城的之策。
西营是他从广德带回来的部众,现在已经按照他的吩咐,往北门去接应陈友谅的大军进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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