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人皆可杀,在杀之前羞辱一番当然也没什么问题,彭文彬的想法很简单。
但李燕子显然没那么容易被他说服:“彭将军,……”
彭文彬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山里出来的人一个个都统领一方了,李燕子还是这般窘迫。他把李燕子留在身边不是给自己进谏的,而是看在他兄弟王文才已经是天启长老之一的份上。
“住嘴!”他脾气不好的时候不给人留情面,指着光条条的女人下令:“来人啊,把这几个贱婢给我办了。”
围观的汉子们不是第一次经历这场面了,先出来三个人,轻车熟路,狞笑着扑向一丝不挂的蒙古女人。
被按在地上的赛罕发疯似的大喊他最钟爱的夫人:“其其格。”
正中间那个最丰满的女人用光滑的后背对着他,眼里蘸满了泪却不敢回头。
一个满脸胡须的汉子走过去,从后面一把抱住她,嘴里骂骂咧咧的嘀咕:“蒙古女人身上也没有膻味啊。”
赛罕的女人在汉地养尊处优多年,早就不是草原上整日需要挤羊奶的女人,全身上下不但没有膻味,还是香喷喷的。
汉子拉开自己腰带,粗布裤子无声滑落下去。他两只手根本停不下来,蹂躏的地方都是软绵绵的,哪里像自家婆娘瘦的肋骨如干柴似的。
李燕子无法忍受光天化日之下发生这么肮脏的事情。这哪里还是替天行道的义军,这与盗匪有什么区别。
对了,笔架上的盗贼好像从来就没融入过天启。
“彭将军,你不能这么做。”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想起一桩事,“赛罕和满都拉图是宗主的仇人,你不能私自处置他们。还有,那个其其格,”他指向已经被按到在地的蒙古女人,“他是赛罕的女人,宗主当年在袁州行医的时候曾见过她,也许……”
“也许个屁,”彭文彬站起来,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你别在这里妨碍我的兴致好不好。”
他揪住李燕子往大门方向走去,“要不是对你知根知底,我真会怀疑你是不是蒙古人。”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去,院子里该发生的事情如期发生。
“你说的我都知道,还有宗主当年种过痘的孩子,现在已经是可以手挽弓箭的少年,怎么,你也要我放过他们吗?让他上战场杀我勇士?”彭文彬的手如铁圈般拿在李燕子的胳膊上。
两人走出大门站在两座石狮子中间,彭文彬指向满城的火光怒喝:“看见没有,凡是为蒙古效力过的人都得死。”
他的妻和子当年被蒙古人侮辱的时候,可没有人站出来求情。以他的主张,张世策那样的人也不该留下来。血战血还,他当年屈辱的活下来,又亲手送走了自己族兄坐山虎,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李燕子的武艺要强过彭文彬许多,但此刻却像个孩童般被他提在手里反抗不得。果然乱世哪里都一样!他不敢再劝,忽然感到宗主不如想象的那么可恶,至少比彭文彬要清醒。多说无益,他在这里只是个陪同者,功劳和屈辱都由彭文彬一个人承受。
“这里的事情瞒不过宗主的。”他小声提醒。左辅卫和右弼卫神秘莫测,在各部将军身边都有眼线。
彭文彬松开手,深吸几口气平复心境,淡然道:“宗主不会怪罪于我。”
第一个在江南攻城略地的将军不应该被惩罚。
城里的火仍在继续,直到天黑了许久才暗淡下来。
李燕子站在大宅门口看着兵丁说笑轻松中被赛罕和断了臂膀的满都拉图押送出来,剩下的无论是女人还是少年都变成了人头。
他看见满都拉图和赛罕的眼睛。年老者的眼里全是绝望,一点活的气息也没有。年轻人眼里的愤怒比天启军的烈火大旗还要旺盛。但李燕子知道那没有用,蒙古人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这几十年来,无数汉人都曾有过如满都拉图一样的愤怒,在天启出现之前,一切都是徒劳。
他有点理解彭文彬了,但不会因此认同今日这般做法。
报捷的骑士日夜兼程奔向金陵城,与骑士几乎同行的还有右弼卫的密探。他们书写的战报比彭文彬要详细的多。
广德城破次日。
青壮百姓被天启军士卒驱赶出来从水井里提水出来清扫大街上的血迹。
尸体已经被搬走了,从昨日夜里到午后,从城里一共拉出去近两万具尸体,其中七成是汉人。
有些地方血迹已经渗入泥土里,留下一大片褐色的斑迹,汉子们必须要把土翻出来很深一层才能尽快消除城里的血腥味。城里还有许多人,但除了清扫者街道上空落落的,偶尔有人走出来也是低着头脚步匆匆。经过昨日一天,他们才发现天启义军没有传言中那么可爱。
新归附的义军被驱赶在城外驻扎,他们现在对彭文彬已经没什么用处了。
李燕子把自己收拾的利利索索,十柄飞刀整整齐齐插在腰间的皮囊中,走向衙门。
他等守卫通报后走进去,彭文彬正坐在案台后书写着什么。他落草前读过几年书,虽然没有考中秀才,但识字书写在天启军诸将中已经算是出类拔萃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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