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疼疼,爹,快放手,耳朵快被您揪下来了!”董宣武大声叫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啊,都是阶级好父子,要文斗不要武斗!”
“你还知道疼,你还知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今日不把你这个王鞍的狗腿打断,老夫就不是你爹!”老爷子的脸黑得跟墨汁一样,使劲又拧了两下,终究心中不忍,放开了董宣武。
这老爷子,下手可真够狠的,瞧把耳朵拧成什么样了,都赶上如来佛祖了。莫非释迦摩尼也是因为受不了他老子的家庭暴力,一怒之下,愤然出家的?
回头看了一眼周通,这棒槌还扛着徐老头子,徐老头嘴里还塞着一块粗布手巾,黑乎乎的,上面不知道留有多少周通的哈喇子和鼻涕,反正董宣武就从没看见过周通洗过。
董宣武不由得怒从中来,一脚跩在周通的屁股上:“还不把老大人放下,谁让你用你那擦屁股布把老大饶嘴给堵上的?”
周通嘿嘿傻笑了两声,急忙把徐光启放下,顺手把他的那块宝贝手巾从徐老头嘴里扯出来,好悬没扯下老头几颗牙来。
“哇!”徐老头来不及话,跑到一边扶着一棵桂花树干呕起来。
见老爷子脸『色』不善,董宣武急忙:“爹,今是个好日子,别为这些事动气,回头儿子给您和老大人把事情交代清楚,认打认罚,随便您老!”
这时董福早已经端来茶水给徐老头漱口,徐老头还是蛮通情达理,漱完口,对老爷子道:“文墨,先别动怒,咱们先听听他怎么,到时再处置他也不晚!”
董老爷子连赔了多个不是,众人一齐往厅堂走去。后面丫鬟、婆子、仆人跟了一路,都是赶来看热闹的。
直跟到厅堂门口便,董宣武火了,转身停住脚步大声呵斥:“看什么看,都没事干么?没事干每人找两个木桶,到永定河边打十担水回来!”又对董三、周通道:“谁要敢踏入客堂周围十丈内半步,给我往死里打!”
丫鬟、婆子、仆人听了撒鸭子就跑。董二愣董二愣,那愣劲上来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董福原本也想跟进堂内,却被周通拦住,周通眼睛一横,道:“没听二爷话么?想找揍啊?”
“我是管……”董福还想争辩,却觉着身子一轻,已经被周通拎起来,整整走到十丈外,一步不多,一步不少,被扔到霖上。
“在这儿呆这吧,俺就不揍你!”周通的话差点没把董福气吐血。
堂中伺候的丫鬟仆人也被董宣武赶了出来,掩上门,堂内只剩下老爷子、徐光启、陈老夫子、熊兆琏和董宣武五人。
“啪”老爷子猛地一拍桌案,大声喝道:“兔崽子,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
老爷子、徐光启、陈老夫子“刷”“刷”“刷”三道目光一齐朝董宣武『射』来,好家伙,这是三司会审哪!
事到如今,已经不能再瞒下去了。
董宣武轻叹了一声,道:“这时候我什么估计你们都不会相信,这样吧,兆琏哥哥,你来吧,不用隐瞒了,这里的几位,都信得过!”
熊兆琏于是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了一遍。别看这家伙脑袋又些糊涂,口才还真不错,把事情的原委交代得清清楚楚。
这也难怪,他老子的口才也好,要不然也不会凭着一张臭嘴巴,把朝廷上下的文武百官都得罪得干干净净,当初判斩刑时竟然无一人肯出来替他句公道话。
“真的是这样?今府门前所发生的事,也是你们配合演的一场戏?”老爷子犹自不信,“你有那么聪明?怎么老夫这么多年来都没看出来?”
“事实胜于雄辩啊!孩儿冤啊,比窦娥还冤啊!”董宣武大声叫屈,“孩儿就好像是赵氏孤儿中的那个谁谁谁……”
“程婴!”陈老夫子好心提醒道。
“对对对,就是程婴,要不隐藏好,岂不早被那个谁……拉出去砍了!”董宣武望向陈老夫子,原想他能再提醒一下,谁料到这次老夫子没理他。董老爷子就坐在一边,老夫子若再出口提醒,岂不是有骂老爷子是屠岸贾的嫌疑?
“不学无术!哼!”老爷子闷哼了一声,转头望向徐光启,显然对董宣武的话信了大半:“子先兄,你看?”
徐光启没有立刻表态,从袖中抽出那卷陈情表,向熊兆琏问道:“这本陈情表是令尊之前所写还是之后所写?”
“回徐老大人,这本陈情表是家父之前所写,董兄就是因为看过这本陈情表,才会指出其中诸多不是。那日刑部大街上,董兄陪在下演出了那出苦肉计,临走之时,扔下一卷纸,冒充是陈情表,实际上写的是让在下今日再演出一场好戏给一些人看,上面交待,为防万一,让在下把之前的那份陈情表也给带来。
前几日在下伤势稍愈,原本想卖掉家产换来银子与董兄做这场戏,谁料昨日忽然有家父昔日的老友登门拜访,是听了在下的遭遇,便匆匆忙忙赶来,愿意借六千两银子给在下,以解燃眉之急。
所以,在下今早上就急匆匆赶过来,没想到却正遇上了徐老大人您。”
徐光启将那份陈情表细细看了一遍,叹了口气,道:“飞白糊涂啊!亏得这份陈情表没有递交给皇上御览,要不然……唉!宣武,既然之后那本陈情表依然在你这里,你且拿来让老夫瞧瞧!”罢,收了表书,并未递给老爷子和陈老夫子两人过目。
徐光启这般做也是一片好心,不管他愿不愿意,他已经搅到这件事中,他不希望把董老爷子和陈老夫子也拉扯进来。
“是!老大人!”那封陈情表董宣武一直都贴身收藏,片刻也不离身,就担心泄『露』出去给董家招来大祸,听徐光启这般,他也不藏着掖着了,从贴身的衣物中取出陈情表,递给徐光启。
徐光启仔细地看过一遍,点点头,道:“的确是飞白的笔迹,不过这封陈情表也的确不宜被他人看到。这样吧,这件事既然老夫不管也管了,就由老夫一力承担吧!老夫会找个机会向圣上禀明此事!”
罢,徐光启也将这份陈情表收了起来,反而将前一份陈情表取出点燃,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方才朝众人拱手道:“此事事关重大,还望各位千万不要向外张扬!”
这里的众人,除了熊兆琏,都是明白人,自然知道这其中的轻重,纷纷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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