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皇太极极可能会全师杀向密云,在密云与明军决战。如果在此时,关宁军才突然叛变投敌,调转枪口,和明军一起对付皇太极,清军措不及防,又无坚固的长城可防守,说不定立马就全军崩溃了。
即使皇太极不出兵,也不可能真的任由董宣武将关宁军全歼,势必调关宁军到山海关。如果在明军攻打山海关正激烈的时候,关宁军突然发难,与明军里应外合,皇太极也很难抵挡,唯有败走一途。
董宣武用兵剑走偏锋,喜用奇招、险招,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这次不知怎么,董宣武居然并没有利用关宁军算计皇太极一把,果然是幸运无比。
想到这里,皇太极怎么会不心惊,不后怕?
皇太极根本没有想过,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
两军配合,里应外合这种事,要求两军的主帅彼此心有默契,相互信任,才能成事。否则,两军相互猜疑、防备,搞不好画虎不成反成犬,算计皇太极不成,反而被皇太极利用,吃一场大败仗。从古至今,里应外合成功的战例的确有,但失败的战例更是数不胜数。
皇太极不信任关宁军,董宣武又何尝信任关宁军?
和关宁军联手算计皇太极,这主意董宣武的确想过,但是考虑到关宁军一贯的德行,尤其是前世网上对关宁军的议论,董宣武强行说服自己抛弃了这一想法。原本的历史上,关宁军临阵脱逃,背后捅刀的事可做了不少。
后世网上对关宁军的观点分为两派:一派将关宁军、袁崇焕捧上了天,什么关宁铁骑,天下无敌,什么袁崇焕雄才伟略、忠心耿耿,是明末的军事奇才,是大明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正因为崇祯皇帝中了皇太极的离间计,枉杀了袁崇焕,所以大明就亡了。
可是他们忘了,大明不是亡在皇太极手上,而是亡在李自成手中。
袁崇焕手拥十多万“强大无比”的关宁军,却还是让皇太极联合蒙古人杀入关中,将京偹洗劫一空,又押着抓来当奴隶的十多万百姓,带着难以计数的财富,悠闲地转回到辽东。从头到尾,袁崇焕居然没有打一场像样的战斗。
另一派的观点则是正好相反。
董宣武上一世曾经是挺袁派坚定的支持者,民族英雄啊,这道光环实在太耀眼夺目了。但穿越回明末后,根据这一世对关宁军的了解,董宣武已经彻彻底底站到了黑袁反关宁军这一派那边。
正因为如此,董宣武对关宁军那些主要将领极端的不信任,又怎么可能敢冒着全军覆没的危险,跟他们合作暗算皇太极呢?
跟关宁军联手算计皇太极,天知道关宁军是不是受皇太极的指派,假装与明军联手,实际上引诱明军入圈套?到时候,没套着狼,反让狼把孩子叼走,那真的是要欲哭无泪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关宁军投诚的条件中,董宣武强硬地要求关宁军将领,必须要在投诚后放弃手中的兵马去北京城觐见皇帝,关宁军交由五行卫做彻底的改编。
“先生高见,一语点醒梦中人,如此看来,关宁军投敌,还真是一件幸事!”皇太极长吐一口气,心有余悸地说道。
皇太极心机和手段的确非常高明、厉害,但寸有所长,尺有所短,不比董宣武有后世互联网上无数的观点可以作为参考和借鉴,皇太极考虑问题难免有些偏颇,他只看到自己可能会有的危险,却没看清董宣武也同样处境尴尬。
“陛下也只是一时气急攻心,才没有想到这一点!”江通微笑着回答道,“此外,关宁军投敌,还有一个好处,不知陛下想过没有?”
“哦?关宁军投敌还有好处?还请先生不吝赐教!”皇太极谦和地问道。
“当然!祖大寿,反复无常的小人也!今日他能背叛陛下而去,日后也能再次背叛大明。
董宣武可不是一个厚道人,祖大寿投靠他,董宣武必会对他百般防备,甚至刻意打压。两人之间的矛盾必定加深,祖大寿和关宁一系的人必定对董宣武大为不满。
如今局势尚不明朗,祖大寿未必会有什么动作,一旦董宣武进攻山海关受挫,甚至落于下风之时,只要有人从中稍做挑拨,祖大寿恐怕又会想起陛下的好处。到那时,祖大寿会做出什么事来,只有天才晓得。
如果说动祖大寿,让他率部再次叛明,截断明军的后路,那山海关下,恐怕就是明军三十万大军的葬身之所了。
明国这三十万大军一旦被歼灭,试问天下谁人还能挡得住陛下的缨锋?北京城岂不是唾手可得?这天下,只在陛下鼓掌之间耳!”
“说得好!”皇太极拍手笑道,“如此说来,先生是建议朕率大军继续留在山海关,在这山海关下与明军决一死战了?”
江通大为惊讶,问道:“陛下,莫不是你打算放弃山海关,退出关外?”
皇太极点了点头,答道:“朕确有此打算。董宣武来势汹汹,又说降了关宁军,令我军将士士气低沉,此时与明军交战,朕实在没有什么把握一定能击败董宣武。
不如暂时退出关外,避其锋芒,伺机而动!”
江通大惊,急道:“陛下,不可呀!”
“为何不可?”皇太极抬头望向江通。
江通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反问道:“陛下,假使陛下让出山海关,退出关外,董宣武会放不陛下,不再追赶;明国会放过大清,允许大清立国吗?”
皇太极想了想,摇摇头:“自然不会!”
“那董宣武如若追出关来,陛下战还是不战?”江通追问到。
皇太极沉默了,说实话,他心里对董宣武还真有点惧意,当初宁远城下那一战,给他留下了巨大的阴影,否则,当初他也不会那么轻易地撤离北京郊外。
“如果陛下要战,失去了长城天险,在这里我军有地利可凭借,尚且没有信心打败明军,撤到关外,难道就有信心,打败董宣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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