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姐。”沈翼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朝他走过来的叶文初。
叶文初颔首:“你也才到,还是已经进去过了?”
“没有,我也刚到。一起进去吧。”沈翼陪着叶文初进院,叶文初和马玲道,“正好村民都在,你问一下昨天晚上有没有人听到声音。”
陆家庄因为是个佃户的庄子,庄子不大,统共只有九十二户,种着陆员外的五百亩地。
陆员外的宅子虽在村中中间,可离院子最近的农舍,也有五六丈远,显然是规划过的,农舍不许太靠近这边的大院。
叶文初进门的时候,粗略扫了一眼围着看的农民,有男有女还有不少青壮年,一个个神色木然地朝院子里看,虽不至于兴奋但也谈不上伤心。
“还有,”叶文初交代马玲,“你找人问,陆员外的租子是不是收得特别高。”
如果租子不高,一个村子不可能留这么多男人在家。她先前去的几个庄子里,留在村里的多数是女子,青壮年都出去找事做了。
农家的妇女都很能干,她们一边带孩子一边种地,男人多数在外做工挣钱贴补。
孩子长大了,由孩子帮着种地,一辈人一辈人,就是这样传承的。
但这个村子留这么多男人在,就不正常。
“不用问,这我知道的,陆员外是有名的黑心鬼。”马玲低声道,“这一带前年我们来过,就是因为佃户嫌租子高而闹事,陆员外报官的。”
叶文初和沈翼对视,两人都挑了挑眉。
“那你问仔细点,观察周围人的反应。”沈翼叮嘱她。
马玲应是。
叶文初和沈翼一起从正门进去。
这个别院其实不大,进门一个院子,往后两个横排的屋子,看过前面就算得出后面,统共十五六间房的面积。
“大人好,差爷好!”陆家的管事等了很久了,脸色煞白地靠着门,沈翼问他,“你怎么称呼,是你让人报官的?”
陆通化介绍了自己,说案子:“是小人让村里人报官的……早上小人来回事情,发现大门是虚掩着的,就直接进来了,本来还觉得奇怪,院子里几个婆子都不在。”
“到前院,老爷和太太以及小公子都没起来,房门关着的。我就隐约闻到血腥气。”
“我不敢进正房,去耳房里找两个守门的婆子,谁知道一推开门,就……就看到两个婆子一身是血的倒在地上。”
陆通化说着,推开了他们正停着的耳房的门,一股血腥气冲出来,叶文初就看到两个婆子死在了床上。
两个婆子两张矮床,都盖着被子,露出来的脸上都是血,辨不出容貌。
叶文初站在门口,指着地上一枚脚印:“你进去过吗?”
“没、没进这里,”陆通化摇头道,“我看到了就吓得魂飞魄散,跑去喊我家老爷,谁知道老爷和太太也死在房里。”
陆通化擦着汗,人都站不住,双腿一直在抖。
叶文初蹲下来,查看血脚印,对陆通化道:“给我个罩子,把这枚脚印保护起来。”
陆通化跑去对面耳房给她拿了个饭罩子。
叶文初和沈翼一起去看床上的死者,左拐子和胡莽出去了,可能要晚点才能到,叶文初只能自己先看。
“钝器击打,头骨碎裂,”叶文初查看完门边的婆子,又去看里面的那位,咦了一声,“伤口有点不一样。”
沈翼问她:“怎么不一样?”
“你看看。”叶文初仔细查看这一个,沈翼查看完,回来道,“这边这位死者的钝器似乎小一点,是这样吗?”
他并没有碰,只是观看着。
“是的。”叶文初道,“门边的婆子,骨裂的程度更强,凹陷面也更深更大,这边的婆子则是浅的,额头上,凶手至少砸了三次才出现这一个凹陷。”
“不但如此,这个死者的胸口也被砸了,”叶文初指了指死者胸口位置的被面上,很明显有一个圆形的带血痕迹,“我初步认为,至少有两个凶手,各自手持钝器,进入到这个房间里。门边的凶手,力气大有经验,里面这位凶手,则力气小心理素质差,甚至是慌张的。”
门口,管家听得一愣一愣的,佩服叶四小姐的胆识。
沈翼点头道:“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把门关起来,我们去正屋里。”叶文初问陆通化,“你进过正院吗?”
陆通化摇头:“根本不敢进去,推开门就看到了惨状……哪敢进去!”
沈翼推开了正屋的门。
房间里被人翻动得很乱,妆奁匣丢在地上,梳妆台上的镜子被人砸在墙角,衣柜里的衣服,包袱全部被丢在地上。
在这狼藉的房间正中,是陆员外夫妻的床。
陆员外睡在外侧,也是钝器砸捶致使整个面部凹陷扭曲,而陆太太则是趴在了陆员外的肚子上,一只手搭在床沿,后背上插着一把剔骨刀!
叶文初检查了尸体,陆员外脸上的伤凹陷很深,有棱角,大约被击打了五到六次,陆太太致死的原因是失血,背部由留在她背上的剔骨刀刺了四次,最后留在心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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