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衙门里。
刘炳章、马立明、调任去兵部的原户部侍郎苏执,以及另几位户部侍郎“齐聚一堂”。
夜宵送上来,大家围着桌子吃面条,一个个看着唉声叹气,但吃面的时候,吸溜声儿很欢快,若叶文初听到,怕是忍不住要给他们打节拍。
“这账簿要补肯定是不行了,一点备存都没有。”
“圣上对姓叶的小姑娘也太宠信了,若不是听到她要进瑾王府,苏某还真以为要进宫了。”苏执道,“让她做什么医判,还查案子,搅和来搅和去瞎折腾。”
“咱们百官,都……”另一位侍郎压低了声音,“都要被女人戏耍。”
这话一语双关,立时几个人瞪他,让他不要胡说。
“就我们说说,不提,不提了。”
,苏执漱了漱口:“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账簿烧了,肯定得要让他们负责。”
“我看韩国公对袁为民厌弃了,不如……直接将他拉下来。”
刘炳章点了点头。拉下袁为民给他让位。
“也都别歇着了,写奏疏吧。”马立明道。
“来人,将碗筷收走。”苏执喊了个小厮进来,刘炳章道,“去兵部几年了,对这里倒还是熟悉。”
小厮看了一眼苏执,垂首进去收拾了碗筷。
苏执笑着应是,盼望还有机会重回这里。
……
袁为民气到睡不着。
他不怕被人骂,活了这辈子了,起起伏伏七灾八难,有的东西早丢掉了。
“这个小丫头,实在欺人太甚。”他越想越觉得,今天这个事儿,小丫头是知道的。
知道居然不告诉他,还把他早早“救”出去,让人看他袁为民的笑话。
他披着衣服出去,袁夫人问道:“这么晚了,您要去书房吗?”
“我出门一趟,你睡你的。”袁为民决定去叶家,他知道叶家住在哪里。
不管怎么着,他要把这口恶气出了。
他到叶府,轿子要走两刻钟,索性自己骑马,正当值巡视的季颖之看到他惊讶了一下,好心好意打招呼:“袁大人,您这半夜是有什么事,要不要我帮您?”
“都怪你。”袁为民白了季颖之一眼,“好好做的你事。”
季颖之愣了,跟着袁为民的马讨个说法:“怎么就怪我了,袁阁老,晚辈也没怎么着您?”
都没说过几句话,顶多是脸熟。
“要老夫说?你也劝劝你父亲,没妻子就做个鳏夫不行?非要一房一房的娶?这一次闹这么多事出来,他不是源头?”袁为民说完,心里痛快多了,策马走了。
季颖之气到扶墙。他是听懂了,户部查账贪污赈灾银的事,袁为民被骂了。
袁为民是扯着线头拉大旗,拿他扇风出火气。
“我爹娶不娶吕芝芝,那户部鸡鸣狗盗的也不能遏制啊,你一个阁老,无能就无能,还好意思骂别人。”季颖之拂袖走了。
袁为民到了叶家,田雨给开的门,认出是谁顿时愣怔着:“您是不舒服吗?小人这就给您请闻大夫。”
“不找闻大夫,我在客厅坐会儿,你让小丫头来见我。”
袁为民进门,本看叶家灯都熄了,可等他一进客厅,四周的灯腾一下全亮了。
就见中间摆着长桌,桌上摆着一堆账簿,在桌子两侧四周都坐着叶家的人。
“老夫,这是进土匪窝了?”袁为民嘴角直抖,“摆个龙门阵抓老夫?”
“土匪”们很热情,还问他要不要吃夜宵,袁为民一眼就看到了摆在桌子上的账簿,刚刚消下去的气又涨回来了。
他翻了几本后,冲着叶文初招招手,让她到院子里来说话。
就听到客厅里又响起来噼里啪啦的算盘声,是了,今天叶文初就说了,她一家人都能当账房,就那跑来跑去的三四岁小孩,都拿着算盘在复核,不管算得对不对,反正很像那么回事。
“老夫就说你就早就知道要失火,那火莫不是你放的吧?”袁为民问道。
“老师,我放火干什么?你要出气就出气,别说傻话让我笑话您。”叶文初地低声道,“这火不叫别人放了,那别人可能就杀人灭口了。”
袁为民白了她一眼:“老夫知道,要你说?”
“您吃宵夜吗?吃完了我再和您说说账。”叶文初道,“厨房正在下馄饨。”
袁为民没拒绝,背着手进客厅。
“您这么晚没睡,对肝不利。”闻玉提醒袁为民,“正好来了,稍后我给你扎两针再回去。”
袁为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和他们生气,他们却为你身体操碎了心,你对他们感谢,他们转头就坑你。
气死了。
“老师,这上面好些拨款,签字的人都只是苏执,”叶文初问袁为民,“当时户部拨款,他一人签字就能出款了?”
一个侍郎而已,叶文初觉得权限太大了。
袁为民想到那几年,面露讥讽:“当时乱,圣上才登基,朝堂上……总之,和猴山差不多。”
都在圈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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