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邵拿定主意,转身往御书房里去。
曹公公看了眼徐简,快步跟上。
徐简提着食盒,在廊下站着,心思平静。
他故意挑李邵的,也是故意当着曹公公的面,“教唆”这种活儿,越正大光明,越不避着,反而越清白。
曹公公知道是他唠家常引出来的事,事前事后却也不会往“故意”上头想。
当然,只光明不够,更要紧的一点是,他在御前行事素来“磊落”。
就像小郡主说的那样,有一个好名声,比什么都好使,很多时候不用自个儿想办法周全,别人就替你圆过来了。
里头,圣上问:“怎么想一出就是一出?”
“确实是突然想起来,”李邵道,“儿臣这一年混账事多,给您、给皇太后都添了不少烦心,儿臣旁的也不在行,就想着再给您和娘娘猎头鹿。
当然也是去碰运气,很有可能无功而返,但儿臣想去试试,趁着天还好,去转两圈。
儿臣也的确是想让徐简一道去,您信任他,他跟着儿臣,总不会出岔子。”
圣上皱眉:“他怎么跟着你?你鞭子一挥跑远了,他怎么办?他腿有伤!”
“儿臣知道他有伤,”李邵说着,垂下头,似是不安,“他那伤也是因为儿臣。”
圣上睨了他一眼。
李邵又道:“儿臣有时候想,是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徐简如今也很谨慎。
那大夫是骨伤圣手,治到现在,多少是有进展,您看徐简成亲都是骑马亲迎。
只是平素他许是太忌讳吧,不碰马、不用腿,儿臣想,若是去围场让他自己骑上两圈,他许是能缓过来些。
也没让他策马奔腾,慢悠悠转两圈,找找感觉。
如若不舒服,他自己就停下来了。”
圣上靠着椅背,良久没有说话。
若只是李邵想去围场,他定然不答应,可又说到徐简……
迎亲状况,圣上自然没有亲眼看到,但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些,徐简那天状态很不错。
当然了,城中漫步而已,不费多少劲儿,尤其是心里热乎。
娶媳妇多高兴的事儿,人只要心里热乎着,那是不觉得冷也不觉得痛,浑身都来劲儿。
城外围场骑马就不同了。
话说回来,圣上想,徐简也确实需要迈出那一步,不过,不能听李邵乱安排,还是要听徐简自己以及大夫的。
“你先去礼部,”圣上交代李邵,又问曹公公,“徐简还在外头吗?”
李邵没得到个准信,却也只能按捺心思先走了。
徐简又被召进里头。
“邵儿说邵儿的,”圣上问,“你自己想去围场转转吗?”
徐简斟酌了会儿,道:“不瞒您说,臣如今也就只能坐在马上,随意溜达几步,看着挺像一回事,但其实花架子一个,中看不中用。
您让臣去转两圈,慢悠悠的也就转了,但您若想让臣跟上殿下的速度,肯定做不到。
实在受不起那颠簸。”
圣上颔首。
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之前受过那么重的伤,恢复到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诚然,内心里,他盼着徐简能更好些,不止为了邵儿,更是为了江山,徐简有才华,而朝廷也需要如此有才华的将门子弟,但圣上亦明白不能操之过急,更不能给徐简压力。
恢复得慢,恢复不到以前那样,最不好受的是徐简本人。
“这样,”圣上折中,定了个办法,“今儿腊八了,再过半月,等衙门封印了,让邵儿去围场转转。
你一道去,高兴了跑两圈,不舒服了就歇会儿,宁安若有兴致就让她也去,全当看雪赏景。
邵儿跑他自己的,不用你特特跟着,他身边不缺侍卫。
玩一两个时辰就回来。”
圣上想得也实在。
封印后,自不用再观政了,离过年也还有几天,邵儿想去活动活动筋骨,也没什么。
围场跑马,也是正经事情,若非他出宫太兴师动众,他自己都想去快马跑一程。
同时,邵儿去了,亦能开口让徐简去。
“你问问大夫,他若说不能随便骑马,那你就当陪宁安吧。”圣上道。
徐简听完,道:“郡主应该想去,只是……”
圣上示意他只管说。
“还有半个月,”徐简道,“殿下这些时日,哪怕有大半心思要放在围场了。”
圣上气也不是,笑也不是,良久叹道:“定力不足,他那性子还有的磨。”
“捡日不如撞日,”徐简道,“今日天不错,去转一圈,回来后殿下也别惦记了,封印后的事、到时候再安排。”
圣上道:“也好。”
事情就这么定了。
徐简出御书房,又到慈宁宫。
皇太后早遣了人出宫送粥,徐简来迟了,只与娘娘问了安,便起身出宫。
回到府里,他把从御书房里提回来的食盒交给马嬷嬷。
林云嫣坐着与他道:“先用粥,图个吉利,不讲究滋味。”
徐简在她边上坐下:“等下就去围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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